第1章 错拿之缘，命运初交

清晨六点西十五分，教学楼的电子钟发出刺耳的报时声。

罗辰踩着最后一声响冲进高二三班后门，运动鞋在地面蹭出刺耳的吱呀声。

他校服领子歪斜地翻在脖颈后，露出的锁骨上还粘着半片泡面渣。

"赶着投胎啊？"林宇捂着被撞疼的肩膀后退两步，皮鞋重重碾过罗辰散开的鞋带。

他瞥见对方的发梢间粘着片枯叶，冷笑从鼻腔里溢出来："垃圾站捡来的流浪狗都比你体面。"

哄笑声在教室里炸开。

罗辰抓着乱糟糟的刘海往座位上蹭，膝盖撞歪了三张课桌。

王胖子从漫画书里抬头，顺手把准备好的肉包塞进他怀里。

蒸腾的热气糊住镜片，罗辰就着雾气偷瞄前排那个纹丝不动的马尾辫——郝悦连发丝都没晃动半分。

"安静！"张老师的教案拍在讲台上激起粉笔灰，"下周市级知识竞赛，每班推荐两人。"她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扫过举手的林宇时泛起笑意，"参赛者需要经过三轮测试选拔。"

罗辰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油渍在报名表上洇出个指印。

举到半空的手腕突然僵住——前排传来清晰的嗤笑。

林宇转着钢笔回头，银质袖扣在晨光里划出冷弧："某些人该不会以为背几个化学公式就算天才吧？"

后颈的汗珠滚进衣领，罗辰盯着表格上"曾获荣誉"的空白栏。

图书馆旧空调的嗡鸣混着蝉噪灌进耳膜，他对着《无机化学通论》猛眨眼睛。

文字像蚂蚁群顺着视网膜爬进大脑，太阳穴突然炸开针扎似的疼。

"装什么用功呢？"李丽尖细的嗓音刺破书架间的寂静。

她举着手机对准蜷缩在角落的罗辰，镜头里少年苍白的额角浮着层虚汗，"拍下来发班级群，赌他能撑几天？"

震动的手机在裤袋里催命似的响，罗辰胡乱抓起书包冲向食堂。

油墨味还在喉头翻涌，视线里晃动着无数重影。

打饭窗口的长队蜿蜒到门口，不锈钢餐盘碰撞声混着糖醋排骨的酸甜气息扑面而来。

他没注意到斜挎包开口处滑出的黑色手机，更没看见某个同样款式的设备正躺在邻桌的餐盘旁震动。

食堂吊灯在头顶投下摇晃的光斑，像极了郝悦马尾辫上时隐时现的浅蓝色发绳。

（接上文）

食堂白炽灯管在罗辰头顶发出电流杂音，他攥着两部一模一样的黑色手机冲进走廊。

暮色透过磨砂玻璃窗漫进来，指腹蹭过屏幕时沾了层薄汗——锁屏壁纸是片深蓝色星空，这绝对不是他那个裂了三条缝的二手手机。

二楼女厕传来冲水声，郝悦甩着湿漉漉的手走出来时，差点撞上堵在拐角的人墙。

罗辰校服领口沾着中午的番茄汤渍，刘海被汗水黏成几绺，递手机的手背凸起淡青色血管。

"指纹锁。"郝悦后退半步，马尾辫扫过消防栓玻璃发出沙沙响。

她摸出兜里另一部手机，锁屏上是只圆滚滚的橘猫，"你拿错了。"

"我、我真没注意......"罗辰慌忙去接，袖口蹭掉了对方手机边缘的水珠。

头疼带来的晕眩突然加剧，他踉跄着扶住墙，手里两个手机"啪嗒"摔在积水未干的地砖上。

郝悦弯腰时发梢扫过他泛红的耳尖："第几次了？

上周打翻我的保温杯，前天踩脏我的笔记......"她捡起手机在裙摆蹭了蹭，屏幕上立刻浮出蛛网状的裂痕，"这次又是什么新把戏？"

晚风穿过走廊吹散了边界，罗辰盯着她消失在楼梯口的白色板鞋，喉咙里堵着中午没消化完的鱼香肉丝。

三楼教室亮着零星几盏灯，林宇的声音穿透门板扎进耳膜："你们没看见他今天在图书馆装头痛的演技？

这种混混参加知识竞赛？"

铅笔芯"啪"地折断在草稿纸上，罗辰贴着后门缝看见林宇倚坐在自己课桌上。

夕阳把奖状墙照得血红，林宇指尖正划过他去年物理竞赛的参赛证书——那是他唯一没被油渍弄脏的证书。

"听说他妈在菜市场捡烂菜叶供他读书。"林宇的皮鞋尖勾着罗辰掉线的书包带，"这种穷鬼......"突然响起的推门声惊得他踉跄落地，作业本上顿时多了道歪斜的鞋印。

王胖子抱着篮球窜进来时，正看见罗辰蹲在储物柜前拼凑被撕碎的报名表。

胶带粘合处洇着可疑的油渍，少年蜷缩的肩胛骨在蓝白校服下显出锋利的形状。"老张说选拔赛要考冷门知识。"王胖子把冰可乐贴在他后颈，"你那个过目不忘......"

图书馆顶灯在书页上投下摇晃的光斑，罗辰把《世界地理奇观》摊开在膝头。

文字开始顺着神经游走时，后脑勺传来熟悉的刺痛，他摸出裤兜里皱巴巴的止疼片，发现郝悦的手机还在自己兜里震动——锁屏显示19:07，星空壁纸角落蜷着个小行星图案。

三楼走廊传来保安晃钥匙串的声响，罗辰抓起书包翻窗跳进暮色。

跑过篮球场时，他听见器材室方向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却没注意到行政楼拐角一闪而过的银质袖扣反光。

晚风卷着紫藤花瓣扑进教室，那张用胶带粘好的报名表正静静躺在张老师办公桌上，月光照亮了"推荐人"一栏未干的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