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教务处的白炽灯管在罗辰头顶嗡嗡作响。
林教授推了推金丝眼镜，报名表在他指间簌簌抖动：“教务处电脑显示，你上月模拟考总排名第189。”
“那是实操课没交实验报告。”罗辰指甲掐进掌心旧伤，消毒水味从绷带里渗出来。
储物柜第三格的报名表背面，还沾着郝悦白大褂袖口的苦杏仁味。
林教授突然用钢笔敲了敲玻璃台面。
窗外槐树影正巧遮住罗辰左眼，他听见郝悦三天前说的“十七行加密公式”，突然脱口背出《量子拓扑学导论》第七章。
背到第三段时，后排复印机的嗡鸣声消失了，三个抱着作业本的学生停在门口。
“……超对称弦的闭弦振动模式具有SO(32)规范对称性。”罗辰喉咙发紧，后脑泛起熟悉的刺痛。
上周替郝悦挡下的腐蚀液在记忆区灼出缺口，但那些被他用荧光笔标在实验台沿的公式正自动补全。
林教授的钢笔尖在报名表上洇开墨点。
罗辰盯着那个扩散的黑点，想起昨夜解剖室冰柜上凝结的水珠——当时郝悦的圆珠笔正停在加密文件第十七行，笔帽压着他手背静脉。
“明天补交实验报告。”林教授突然抽走报名表。
走廊传来篮球撞击声，罗辰摸到裤袋里铝箔板上的座位分布图，E区第七排的折痕硌着指尖。
图书馆顶灯在下午三点准时熄灭。
罗辰数到第十二个书架时停住，储物柜第三格空荡荡的，只剩半张沾着荧光试剂的便签纸。
郝悦三天前掰断的铅笔尖还插在锁孔里，断口处能看到星轨图被刮花的痕迹。
“监控录像被竞赛组委会借走了。”赵同学举着手电筒，光束扫过罗辰发白的指关节。
那些被郝悦用加密公式标注过的参考资料，此刻正在他太阳穴里疯狂重组。
张婷抱着《凝聚态物理》撞到第六个书架时，罗辰己经在稿纸上复现出七十西页手稿。
过道里飘来她洗发水的味，混着图书馆古籍特有的霉味，让他想起上周被郝悦摔碎的培养皿——当时她耳后的痂还没结好。
“这个庞加莱猜想证明思路好特别！”张婷的指甲油蹭花了稿纸边缘。
罗辰盯着那抹淡粉色，突然发现和郝悦三天前用的止血贴颜色相同。
窗外飘进竞赛宣传车的广播声，他腕表显示离资料提交截止还有西小时十七分。
郝悦的白大褂出现在三楼玻璃栈道时，罗辰正用张婷的唇膏笔在窗框上演算。
薄荷味混着香钻进鼻腔，他抬头看见郝悦转身时扬起的马尾——发绳还是上周被药剂腐蚀的那根，断开的纤维在阳光下像团乱麻。
“王老师说实验楼停电检修。”赵同学突然撞了下他手肘。
罗辰低头发现稿纸上的公式串竟拼成郝悦的竞赛编号，那个数字他三天前见过，当时她的圆珠笔正停在他静脉上，笔尖压出的红痕到现在都没消。
储物柜突然发出咔哒声，半截水手结绳头从缝隙垂下来。
罗辰摸到校徽背面新结的霜，荧光试剂的凉意渗进掌纹。
郝悦三天前掰断的铅笔突然滚到脚边，断口处的星轨图在夕阳里闪着钴蓝色。
操场广播第三次响起时，王老师的身影出现在古籍修复室门口。
罗辰把止痛片铝箔板塞进竞赛手册，E区第七排的折痕正好压住郝悦的竞赛编号。
窗玻璃上的公式正在暮色里融化，味混着苦杏仁味缠住他渗血的绷带。
（接续上文）
王老师的手指叩在古籍修复台边缘，震得台灯铜座上的试剂瓶微微发颤。
罗辰慌忙按住飘起来的演算纸，薄荷味唇膏在纸面划出一道断断续续的抛物线。
“你的校服扣子。”王老师用钢笔尖点了点他敞开的领口，袖口沾着的荧光试剂在灯光下泛着青灰，“上周化学实验室的通风系统检修单，是你签的字吧？”
罗辰摸到第三颗纽扣的豁口，金属边缘还沾着郝悦摔培养皿时溅上的银粉。
他想起三天前被锁在器材室时，郝悦隔着门板教他应急通风阀的操作顺序，那些数字此刻正在他太阳穴里突突跳动。
“竞赛手册第46页。”王老师突然翻开他压在解剖图鉴下的蓝皮本，“你写的‘实验体编号H.Y - 0923’，教务处查无此号。”玻璃窗外的暮色漫进来，把本子边缘染成和郝悦止血贴相同的淡粉色。
储物柜突然发出蜂鸣声，罗辰摸到校徽背面凝结的冰霜。
那是上周帮郝悦取液氮时冻伤的，现在掌心纹路里还嵌着细小的霜晶。
“今晚十点前补交材料。”王老师转身时带起的风掀开他手稿，第17行公式突然自动续写出郝悦的笔迹。
篮球场探照灯亮起的瞬间，罗辰撞翻了古籍修复室门口的樟木箱。
味洗发水的气息还黏在衣领上，他摸到裤袋里被体温焐化的止痛片，铝箔板边缘在掌心压出和郝悦竞赛编号相同的凹痕。
艺术楼拐角的监控探头闪烁两下，照出罗辰白大褂下摆的荧光试剂。
他数着台阶缝隙里的蚂蚁，突然发现它们搬运的面包屑排列成竞赛座位分布图——E区第七排的位置沾着星轨图的钴蓝色碎屑。
“解剖室冰柜凌晨三点才通电。”孙同学的声音从三楼连廊砸下来，她手里晃着半截水手结绳头，“某些人连实验报告都能弄丢。”郝悦马尾辫上的腐蚀发绳在风中飘荡，断开的纤维扫过连廊玻璃，划出和罗辰手稿上相同的加密公式。
罗辰摸到锁骨处的银粉，那是郝悦摔培养皿时溅上的。
他想起三天前她耳后结痂的位置，此刻在夕阳下泛着和止血贴相同的淡粉色。
操场广播突然切到竞赛宣传曲，音符在暮色里扭曲成庞加莱猜想的拓扑模型。
生物园路灯次第亮起时，罗辰在第七株紫藤萝下踩到硬物。
半截铅笔滚进排水沟，断口处的星轨图在积水里泛着钴蓝色的光。
他摸到校服内袋的竞赛手册，第74页夹着的便签纸突然显影出郝悦的笔迹——那是三天前她用圆珠笔压在他手背静脉上时写的坐标。
学术竞赛准备室的金属门把手上凝着霜，罗辰的指纹在寒霜表面印出模糊的拓扑图形。
他摸到裤袋里被体温融化的铝箔板，止痛片锡纸上的折痕恰好与郝悦的竞赛编号重叠。
夜风卷着味掠过耳际，远处传来古籍修复室樟木箱翻倒的闷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