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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还未散尽，罗辰的登山靴碾碎红砂岩上的冰碴。
他扯了扯校服领口，喉结抵住郝悦给的暖宝宝残留的温度。
后山松针混着腐殖土的气味钻进鼻腔，与古籍记载的"启明方位"完全吻合。
二十米外的断崖边，墨旱莲的紫色花序正在晨光里舒展。
罗辰蹲身拨开蕨类叶片，郝悦马尾辫扫过的鞋印在记忆里清晰浮现——氧化铁成分的红砂岩，正是这种珍稀药材的共生基质。
"你以为能瞒过所有人？"林宇的球鞋碾碎枯枝，运动服拉链刮蹭着冬青树皮。
他手里攥着半截铁锹，虎口还沾着药材市场的黄泥，"我妈昨天就该把你锁在解剖室。"
罗辰的指节擦过裤缝，实验台离心机转动的嗡鸣仿佛在耳畔回响。
他忽然仰头指向东南方："气象站数据错了，三分钟后会有冰雹。"林宇本能转身的刹那，罗辰蹬着的板栗树根翻上陡坡。
冰粒果然噼里啪啦砸下来。
罗辰贴着岩缝移动，过目不忘的能力将整片山体的等高线投射在视网膜上。
他摸到第三棵马尾松时，树皮上指甲划出的十字标记与三年前暴雨夜的记忆重叠——那天他替郝悦取回天文社的观测记录，同样的路线。
林宇的咒骂混着冰雹声迫近。
罗辰突然俯身抓起把腐叶，扬手撒向五步外的马蜂窝。
这个角度经过精密计算，恰能让追击者踩到藏在枯叶下的捕兽夹——上周护林员更换捕兽夹的位置，他帮学生会整理过失物招领登记表。
当惨叫声响起时，罗辰己经攀到断崖背面。
墨旱莲的根系深嵌岩缝，他用郝悦送的手术刀精准切断三条侧根——那本《蕨类植物图鉴》第147页插图里，植物神经最密集的位置。
"去死吧！"林宇满脸血污扑来时，罗辰正将第九片叶子按古籍图示摆成星芒阵。
铁锹带起的风掀开他后颈碎发，露出块硬币大小的胎记——和郝悦上周在生物课标本室发现的，三百年前医书记载的"药人印记"一模一样。
墨旱莲突然渗出琥珀色汁液。
罗辰就着铁锹劈下的轨迹侧身，汁液精准滴入林宇鼻孔。
这是他在实验室验证过的植物神经毒素，0.3毫升足以让人肌肉麻痹两小时——剂量计算来源于郝悦化学竞赛的演算纸。
正午阳光刺破云层时，罗辰攥着药材冲进废弃气象站。
郝悦去年藏在这里的天文望远镜镜筒，此刻盛满收集的晨露。
当第八滴露水融入药汁，他锁骨处的胎记突然火烧般灼痛——与郝悦首觉预警时的太阳穴跳动频率相同。
放学铃响前十分钟，郝悦被堵在器材室。
她正在检查追光灯线路，后背突然撞进个带着松针清香的怀抱。
转身时罗辰的发梢扫过她鼻尖，真实的檀香味取代了往日刺鼻的乙酸乙酯气息。
"你后颈..."郝悦的指尖悬在半空，看着那块胎记在夕阳下泛出淡金。
她借出去的《蕨类植物图鉴》正躺在地上，书页摊开处夹着片墨旱莲叶子——与她父亲临终前攥着的药材标本完全一致。
操场喧闹声透过气窗传来时，罗辰的掌纹完全覆上郝悦握螺丝刀的手。
追光灯突然大亮，将器材室照得雪亮如实验室。
玻璃窗上重叠的身影惊飞一群白腰文鸟。
（接上文）
学生会活动室的白炽灯在暮色中亮起时，罗辰正用镊子夹起最后一张活动流程表。
过期的乙酸乙酯气味还残留在袖口，他下意识将左手背到身后——上周替林宇代办化学课代表时溅到的腐蚀性试剂，此刻被创可贴遮得严严实实。
"灯光组就位。"郝悦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带着实验室特有的金属腔调。
罗辰摸到控制台第三排旋钮，顺时针转了两格半——这是上个月替学生会主席调试设备时记住的精确角度。
舞台追光灯应声亮起，光斑恰好笼罩在郝悦前天用粉笔标记的位置。
学生会主席推门进来时带起一阵松香，那是他惯用的钢琴擦琴油味道。
罗辰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郝悦上周帮他整理的护林员排班表在脑海中自动展开——今天本该是红砂岩保护区闭园日。
"备用电源测试过了？"主席的皮鞋尖敲了敲配电箱，金属撞击声让罗辰想起解剖室的不锈钢托盘。
他弯腰扯开缠成团的电线，露出郝悦用荧光笔做的标记："暴雨警报解除后，气象站借给我们三台发电机。"
礼堂穹顶的星空幕布突然熄灭，惊呼声从观众席炸开的瞬间，罗辰己经冲到总控台。
他闭眼调取上周替灯光组顶班时的记忆，右手精准拍下第七个红色按钮。
备用电源接入的嗡鸣声中，郝悦提前录制的虫鸣音效恰到好处填补了空白。
"投影仪焦距。"主席的呼吸喷在他后颈。
罗辰摸到调节环上郝悦贴的防滑胶布，逆时针转了三十二度——这个数值是前天彩排时，郝悦用天文望远镜观测幕布反光得出的精确角度。
当压轴的科学剧开演时，罗辰的指腹还残留着控制台的余温。
他望着台上重现的"墨旱莲培育实验"，忽然意识到郝悦把追光色调调成了琥珀色——与那天药材汁液滴落的颜色分毫不差。
庆功宴的彩带飘到郝悦发梢时，罗辰正用郝悦教的手法解开香槟绳结。
气泡涌出的抛物线与他计算过的药材萃取曲线惊人相似，学生会主席带头鼓掌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有东西要还你。"罗辰忽然抓住郝悦的手腕，医用橡胶手套的触感让郝悦想起生物课解剖青蛙时的场景。
他带着她穿过欢呼的人群，舞台侧面的应急灯将他们影子拉长成实验报告上的数据折线。
郝悦的脊背贴上冰凉的幕布时，罗辰的呼吸正拂过她藏在衣领下的胎记。
他从口袋掏出个密封袋，里面是半片干枯的墨旱莲叶子——与她父亲遗物里缺失的那半片断面完全吻合。
礼堂顶灯骤然大亮，罗辰的告白混着追光灯启动的电流声炸响。
郝悦的睫毛在强光下颤动如显微镜下的细胞裂变，她伸手按住罗辰后颈胎记的瞬间，掌声惊飞了窗外栖息的夜鹭。
月光爬上消防梯时，学生会主席独自返回控制室。
他戴着郝悦落在座位上的橡胶手套，用镊子夹起罗辰喝过的香槟杯。
杯口残留的唇印在紫外灯下显出淡紫光晕——与墨旱莲汁液的荧光反应如出一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