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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的应急灯在罗辰身后投下锯齿状的光晕。
他盯着飘落在防火门边的银杏投影，指腹重重地碾过信纸边缘的齿轮缺口。
监控录像里那个模糊的碳粉印迹，就像一枚生锈的图钉，把记忆中郝悦整理实验器材的侧影钉在了视网膜上。
“手机忘在礼堂了。”郝悦的声音突然从安全通道上方传来。
她捏着充电宝走下两级台阶，发梢上沾着从顶楼飘落的桂花碎瓣。
“你脸色比上周通宵算数据的时候还难看。”
罗辰迅速将匿名信塞进实验报告的夹层，喉结动了动：“科技社竞选材料……”
“需要我帮你核对演讲稿吗？”郝悦用保温杯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蒸腾的水汽漫过杯沿。
“校刊主编说新社长要负责下个月市科技创新展的布展工作。”
储物柜方向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罗辰看着郝悦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马克笔，突然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关节上沾着墨渍——形状恰似齿轮缺口的钝角。
竞选海报是三天后出现在布告栏的。
罗辰把十二张全息投影设计图铺在科技社活动室里，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一阵骚动。
两个戴棒球帽的男生正用红色喷漆在海报右下角涂抹，原本展示机器人设计稿的位置被歪歪扭扭地写上了“剽窃惯犯”。
“上周航模社的涡轮改良方案。”罗辰的声音让围观人群自动分开，他举起手机调出工程日志截图。
“系统自动生成的创作时间戳是9月3日15:27，比你们社长提交专利审核早了六个小时。”
喷漆罐哐当一声砸在水泥地上。
穿骷髅T恤的男生后退半步，后腰撞到了正在首播的学妹的手机支架。
镜头里清晰地映出他腕间晃动的银色手链——和上周匿名举报罗辰实验数据造假的是同一款。
“要看看原始数据吗？”郝悦的声音从二楼飘了下来。
她抱着的档案盒里滑落出市级科技创新大赛金奖证书，烫金奖章恰好盖住了海报上的红漆污渍。
“去年机器人擂台赛的故障分析报告也在里面。”
人群开始往布告栏左侧移动。
罗辰设计的智能垃圾分类模型正在全息投影里自动分解海报碎片，将涂鸦部分精准地投进虚拟的“有害垃圾”回收箱。
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混在人群里的航模社副社长踢飞了半空的喷漆罐。
当晚十点，在科技社活动室里，罗辰把修改到第七版的演讲稿存进了三重加密文件夹。
郝悦蹲在窗边给多肉植物换盆，忽然用镊子夹起一片边缘焦黄的叶子：“顶楼露台的自动灌溉系统该检修了。”
“你那天在礼堂……”罗辰的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键盘，加密程序正在将竞选资料生成量子密码。
“熄灯前三秒，监控拍到有人往评估表夹层里塞东西。”
玻璃窗上映出郝悦修剪根须的手突然停住了。
她对着月光举起那片病叶，叶脉的阴影投在墙面的齿轮挂钟上，恰好补全了火漆印缺失的三个齿：“明天陪我去趟实验楼顶层？校工说备用钥匙还挂在……”
电脑屏幕上突然跳出的乱码打断了对话。
罗辰皱眉看着自动开启的摄像头，瞳孔里映出正在篡改文件的进度条——有人正在远程操控他的电脑删除竞选资料。
电脑屏幕的蓝光在罗辰脸上跳动，他按住电源键强制关机的手指微微发颤。
郝悦的镊子擦过他手背，精准夹住正在删除文件的进度条——那不过是全息投影的虚像。
“上周帮你整理实验数据时，我在云端做了十六重备份。”郝悦从多肉盆底抽出张磁卡，叶尖的水珠坠在卡片芯片槽里，“顶楼服务器需要生物验证。”
走廊感应灯随着他们的脚步次第亮起。
罗辰盯着电梯按键上反光的桂花碎屑，突然想起郝悦手机壳里总夹着的备用门禁卡。
顶楼铁门打开的瞬间，制冷系统的白雾裹着二十台服务器嗡鸣声涌出来。
“第13号。”郝悦的保温杯搁在机箱散热口，杯底凝结的水渍画出同心圆。
她突然按住罗辰要去碰触键盘的手，“等等——”话音未落，备用电源突然启动的强光里，某个机柜的散热风扇吹起张泛黄的报名表。
罗辰弯腰捡起时，后颈被郝悦的皮筋弹了一下。
那张三年前机器人擂台赛的报名表背面，竟印着他被删除的演讲稿初稿——用柠檬汁写的隐形字正在机柜高温下显形。
“你复赛时用过的密写术。”郝悦从工装裤口袋掏出激光笔，冷光扫过纸面时带出密密麻麻的修订批注。
她突然用笔杆敲了敲7号服务器的金属外壳，内置扬声器突然播放出昨天两人讨论竞选策略的录音。
凌晨两点的月光透过顶楼玻璃穹顶，将服务器阵列切割成棋盘格。
罗辰将复原的演讲稿导入手表，发现郝悦早用红色批注标出了所有可能被质疑的数据点。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转头，看见郝悦正把三枚U盘埋进不同服务器的散热孔。
“明早七点校工巡查前记得来取。”她说话时，左手无名指的墨渍在月光下泛着钴蓝色，与机箱指示灯形成两个重叠的光斑。
竞选当天清晨，礼堂吊灯将罗辰的袖扣折射成碎钻般的星点。
他握着经过二十七次加密的演讲稿走上讲台，看见郝悦坐在第三排调试首播设备。
当全息投影展开时，观众席响起整齐的抽气声——原本该展示机器人设计图的画面，此刻正循环播放航模社涂鸦现场的监控录像。
“感谢对手提供的创意。”罗辰点击手表，被恶意删除的垃圾分类模型从讲台地面破土而出，将篡改过的设计图吞进回收口。
他望向正用激光笔对准投票箱的郝悦，她耳后的桂花碎瓣突然被中央空调吹落在计分器感应区。
掌声中混杂着金属碰撞的异响。
郝悦突然按住首播设备的暂停键，镜头定格在某个戴银色手链的手正伸向备用电源闸门。
她低头查看实时监控，发现顶楼服务器阵列的7号机箱温度正在异常攀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