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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在罗辰的指节上凝固成暗红，他蹲在储物柜前用指甲刮下锁孔里的银色亮片。
保洁车橡胶轮碾过地砖的声响突然在走廊尽头炸开，他迅速将CT胶片塞进竞赛题集，封面立刻晕开汗渍的深色云团。
“今天物理作业第三题。”郝悦用保温杯压住被风吹乱的练习卷，余光瞥见林宇正把什么东西塞进罗辰的笔袋，“听说你连洛伦兹力的公式都要看三遍参考书？”
罗辰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笔尖在草稿纸上洇出墨点。
他刚想解释器材室橡胶屑的关联，却看到郝悦把椅子往过道方向挪了十公分。
阳光透过教室玻璃斜切在两人中间，像条流动的金色河流。
林宇的嗤笑混着粉笔灰落下来：“陈教授最喜欢考反常霍尔效应，某些人怕是要用保温杯里的枸杞提神才能记住公式。”他故意碰倒罗辰的水杯，半瓶柠檬水恰好漫过郝悦的校服衣摆。
“让开。”郝悦抓起书包时带翻了罗辰的笔袋，金属磁扣撞在地砖上发出脆响。
罗辰弯腰去捡的瞬间，瞥见林宇往郝悦抽屉缝里塞了张折成方块的便签纸。
竞赛课的白炽灯管在头顶嗡鸣，陈教授敲着黑板上的麦克斯韦方程组：“超导体的完全抗磁性如何体现在伦敦穿透深度？”粉笔灰簌簌落在孙同学刚擦得锃亮的皮鞋上，他踹了脚前排罗辰的椅子：“天才该不会连这都要查笔记？”
罗辰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浮现出郝悦在器材室记录磁场数据时画的正二十面体结构图。
他按住抽痛的额角：“当超导体进入迈斯纳态时，磁场会以λ为特征长度指数衰减......”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衬衫后领，他听见孙同学用气音对林宇说“背体机器”。
下课铃撕裂空气的刹那，罗辰看见郝悦把草稿纸揉成团砸向垃圾桶。
那道被荧光笔反复圈画的拓扑学难题还躺在桌角，墨迹在夕阳下泛着焦糖色的光晕。
“用博特周期性定理会更快。”罗辰用自动铅笔在图形边缘画出虚线，笔杆上还沾着器材室的橡胶屑，“把复向量丛的K群与球面同伦群对应......”他闻到郝悦发梢传来西氧化三铁特有的金属气息，混合着柠檬水的酸涩。
郝悦突然抓住他手腕：“你袖口的磁粉是昨天在实验室沾上的？”没等回答，林宇抱着竞赛真题集挤到两人中间：“陈教授说下周模考要测抗干扰能力，某些人可别靠偷看笔记过关。”
月光浸透走廊时，罗辰发现郝悦把保温杯忘在了窗台。
他拧开杯盖准备添热水，突然发现内壁用可擦笔写着极小的时间坐标：3月17日14:30，正是他上周在实验室晕倒的时间。
林宇的阴影从后门斜切进来，他正把玩着郝悦的银色亮片发卡：“听说器材室监控这两天正好检修？”他尾音还粘着蜂蜜似的甜腻，手指却将发卡尖端狠狠戳进墙缝。
林宇的食指叩在郝悦课桌上发出闷响：“听说陈教授电脑里存着题库密码。”他歪头看向正在整理实验数据的罗辰，“那天有人看见你在教师办公室待到锁门。”
郝悦整理磁力计读数的手骤然收紧，坐标纸边缘裂开细小的锯齿。
罗辰袖口沾着的西氧化三铁粉末簌簌落在草稿本上，把拓扑图形染成锈红色。
“上周西下午两点半。”郝悦突然转身，保温杯内壁的时间坐标在日光灯下泛着蓝光，“你在实验室晕倒的时候，陈教授的电脑开着竞赛模拟系统。”
罗辰太阳穴突突跳动的频率突然加快，他摸到书包夹层里的止痛片铝箔板。
林宇把玩着银色发卡凑近：“听说孙同学在器材室捡到个 U 盘，里面存着电磁学模拟题答案。”
“你们要看监控吗？”罗辰突然抓起书包倒转，哗啦啦掉出半盒褪黑素软糖和皱巴巴的便利店收据。
他故意让印着“3 月 17 日 14:28”的小票飘到郝悦脚边，“或者查查校医室就诊记录？”
郝悦弯腰捡收据时，马尾辫扫过罗辰的手背。
她看见透明药盒上贴着“神经性头痛”的标签，瓶身还粘着器材室特有的橡胶碎屑。
“如果我说……”罗辰忽然把竞赛题集拍在两人课桌中间，泛黄的纸页间夹着 CT 胶片，“下周随堂测验我不用草稿纸解题呢？”他指尖划过郝悦画错的三维坐标轴，“要赌吗？”
林宇的冷笑卡在喉咙里。
他看着罗辰用红色记号笔在题集封面画了个鲜红的叉，笔尖戳破纸张的声音像某种警告。
窗外银杏叶的影子投在郝悦颤抖的睫毛上，她发现罗辰的手腕比上周又细了一圈。
深夜的图书馆顶楼，罗辰把止痛片含在舌下。
他面前摊着泛黄的《凝聚态物理中的拓扑方法》，书页空白处写满郝悦标注的磁场分布公式。
应急通道的绿光在地面投下鬼影，他听见楼下传来保安巡逻的脚步声。
郝悦躲在三楼书架后，看着顶楼灯光穿透《量子霍尔效应》的书脊。
她摸到口袋里皱巴巴的 CT 胶片——那是罗辰午休时掉落的，上面显示着海马体异常的灰白色阴影。
小测验当天，陈教授抱着一摞密封试卷走进教室。
孙同学故意撞歪罗辰的课桌，金属笔筒里滚出半瓶止痛片。
郝悦注意到罗辰把自动铅笔拆成零件又重新组装，指尖沾着图书馆古籍特有的霉斑。
“禁用计算器。”陈教授撕开试卷袋时，林宇突然举手：“有人带违禁药物！”他指着罗辰书包侧袋露出的药瓶标签，“该不会要靠兴奋剂作弊吧？”
罗辰在众人注视下拧开瓶盖，倒出两颗白色药片吞下。
他迎着郝悦惊愕的目光举起空瓶，标签上“氟桂利嗪”的字样在晨光中清晰可见。
窗外的麻雀突然集体振翅，扑棱声盖过了林宇的抽气声。
郝悦的指甲掐进掌心，她看见罗辰翻开试卷时，草稿纸空白如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