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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的应急出口指示灯在罗辰的眼镜片上投下暗红的光斑。
他第三次核对晚会预算表时，拇指无意识着陶瓷杯垫边缘——那下面压着郝悦今早放的两粒止痛片。
"投影特效砍掉七成，LED灯带换成普通串灯。"罗辰将重新标注的报价单推向钱老板，袖口蹭过对方定制西装的铂金袖扣，"灯光师说用镜面反光板能补三倍亮度。"
钱老板用金笔尖戳着数字："省下来的钱够买多少套校服？"
"够给十六个特困生配齐冬夏装。"罗辰调出手机里刚做的三维模拟图，礼堂穹顶的镜面装置正将串灯光折射成星海，"这是十年前您捐建礼堂时的穹顶设计图，现在用您赞助的电子屏当主背景——"他指尖轻划，电子屏切换成当年钱老板剪彩的照片。
第二日清晨的冷库里，罗辰裹着校服外套核对冰雕展品。
周导演举着台本冲进来时，他正用测温枪检查冰块的透光度："街舞社的音响设备我联系了体育馆借用，街机厅老板答应出借霓虹灯牌。"
"那几个退出的朗诵社成员......"
"在器材室。"罗辰摘下起雾的眼镜，哈了口气在镜片上，"他们担心服装押金不退，我拿自己的奖学金垫了。"他推开门的瞬间，三个正在整理汉服的学生齐刷刷回头，最矮的男生手里还攥着被扯断的玉带钩。
周导演看着罗辰蹲下来帮学生系革带，忽然把台本拍在道具箱上："明天开始用我的私人化妆师。"
正午的太阳把后台铁皮棚晒得发烫。
罗辰半跪在地上拼装断裂的木质拱桥道具，创可贴边缘被汗水浸得发白。
郑志愿者抱着一摞快递盒冲进来时，他正用郝悦给的铁皮盒垫着画设计图。
"城西道具仓库清仓！"郑志愿者抖开宣传单，塑料膜上的租赁价目表比原计划便宜西成，"老板说只要在鸣谢名单加他们logo......"
罗辰抓起美工刀划开纸箱，翻出套鎏金烛台："用这个替换摔碎的水晶摆件。"他忽然顿了顿，从箱底抽出张泛黄的节目单——十年前校庆晚会的纪念册上，钱老板年轻时的照片旁印着"特别鸣谢：城西道具租赁"。
晚九点的礼堂控制室里，罗辰盯着监控屏调试灯光程序。
郝悦推门进来时，他正在给算法流程图添加新节点，屏幕右下角的倒计时显示距晚会开幕还有71小时。
"镜面折射角度要配合电子屏色温。"他把保温杯推给郝悦，杯底磕到键盘时，某个命名为"记忆载体"的文件夹在桌面一闪而过，"钱老板答应再追加两万，条件是让受助学生亲手写感谢信。"
郝悦拧开杯盖，热气模糊了监控画面里正在布置的镜面装置。
她忽然从书包侧袋掏出个U盘："去年科技节做的语音识别系统，改改能用来整理采访录音。"
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划出银灰的刻度线。
罗辰保存完第81次备份时，发现郝悦带来的铁皮盒里多了包未拆封的创可贴。
控制台抽屉深处，二十封感谢信底下压着张新卡片，郝悦的字迹工整地列着晚会流程的优化建议。
礼堂穹顶的镜面装置突然折射进一道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数据库模型上。
罗辰按灭应急灯的瞬间，郝悦己经抱着笔记本坐到备用电源接口旁，书包里露出半截多功能螺丝刀。
（接上文）
控制室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
郝悦将U盘插入主机时，指尖擦过罗辰正在调试的触摸屏。
罗辰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沾着木屑的创可贴蹭过她腕间红绳。
“参数输反了。”他握着郝悦的手在屏幕上划出抛物线，镜面装置的折射轨迹在两人交叠的掌纹间重组，“上个月你给数学社讲的三角函数……”
“你还记得那些废话？”郝悦抽回手的动作停顿在电源键上方，监控画面里正在测试的镜面装置突然投射出虹光。
十年前钱老板剪彩的照片被分解成像素点，在穹顶重组为郝悦设计的星轨图。
罗辰摸出铁皮盒里最后一块薄荷糖：“那天你说‘公式比承诺可靠’。”糖纸剥开的脆响惊动了走廊巡查的教导主任，手电筒光束扫过门缝时，郝悦己经将两人调试的灯光程序发送给周导演。
次日傍晚的器材室，郝悦踩着梯子调整镜面角度。
罗辰在下方扶着摇晃的梯子，看见她运动鞋边缘沾着化学实验室的银粉。
“吴同学说街舞社的音响被泼了可乐。”罗辰突然开口。
郝悦手里的六角扳手差点砸中他肩膀，十年前校庆晚会用过的绸缎从货架顶端滑落，将两人罩在暗红色的光影里。
“监控拍到什么？”郝悦扯开绸缎时，别在耳后的铅笔掉进罗辰胸前的口袋。
器材室西侧窗户的插销不知何时被撬开，晚风卷着碎纸片扑向正在测试的镜面装置。
罗辰点亮手机里的三维模型：“后台通道的摄像头拍到半片校徽。”放大画面时，某个镜面折射出的倒影里，吴同学正在向学生会办公室张望。
郝悦突然抽走他的手机，将镜头对准窗外——道具组刚搬来的鎏金烛台在夕阳下闪烁，二十封感谢信正躺在快递箱里等待封装。
晚会倒计时48小时，礼堂穹顶突然传来异响。
郝悦抢在罗辰之前爬上脚手架，安全带金属扣碰撞声惊飞了筑巢的麻雀。
她将检测仪贴在镜面接缝处，显示屏上的振幅曲线与三个月前物理竞赛的故障数据完全重合。
“当时你故意输掉比赛……”
“为了买新的实验器材。”罗辰将安全绳系在横梁时，发现郝悦手背多了道结痂的划痕。
镜面装置突然投射出七彩光斑，将两人身影切割成散落的拼图，监控室电脑自动跳出的报警界面显示，后台的冰雕正在异常融化。
深夜十点的储物间，郝悦用热成像仪扫描道具箱。
罗辰掀开防尘布时，二十套汉服腰封上的玉饰不翼而飞，替换成科技社淘汰的LED灯片。
“吴同学上周申请过储物间钥匙。”郝悦将监控录像快进到某个片段，画面里闪过半截印着街机厅logo的衣袖。
罗辰突然抓起她的左手按在指纹识别器上，学生会电脑弹出新的租赁合同——城西仓库同意免费出借追光灯，条件是受助学生要在感谢信里添加手绘插图。
倒计时24小时的彩排现场，郝悦戴着降噪耳机调试音响。
罗辰在控台前核对流程时，某个标注“记忆载体”的文件夹突然自动播放十年前校庆录音。
钱老板年轻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传来：“……要让光照到看不见的角落……”
“你改写了语音识别系统？”罗辰转头时，郝悦的眉梢扫过他正在标注的灯光程序。
镜面装置突然将二十封感谢信投影到穹顶，每封信末尾都多出枚手绘的星光图案。
晚会开幕前六小时，保洁阿姨在洗手间发现被篡改的节目单。
郝悦用化学试剂显影时，纸张背面浮现出吴同学的字迹：“镜面装置会在八点故障”。
罗辰将真正的节目单加密上传云端，礼堂所有电子屏开始循环播放受助学生绘制星光的延时摄影。
黄昏的余晖穿过礼堂彩窗，将正在调试设备的两人轮廓镀上金边。
某个镜面折射出的倒影里，吴同学正举着手机对准后台通道，镜头反光在控台电脑上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裂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