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深夜修玉，暗藏玄机

洛阳旧城区的上空，月光被雨云肆意揉碎，漏下的光斑在青石板路上洇成了一片片模糊的水痕。

深夜十一点半，“昭古斋”修复工坊的窗户，还亮着暖黄的灯光。

文物修复师林昭正全神贯注地弯腰伏在工作台前，他的鼻尖几乎都要贴上那方青灰色的玉琮了。

“小昭，该歇了。”裹着藏青棉袍的老赵，端着搪瓷杯缓缓走了进来，杯口腾起的热气，在他的老花镜上蒙了一层白雾。

老赵可是林昭的修复助手，跟了老爷子足足十年，如今连说话都带着一股旧木器的陈香。

林昭头也没抬，只是指尖捏着软毛刷的手稍稍顿了顿，语气中带着股执拗：“叔，再半小时。”这股子劲儿，就像小时候蹲在爷爷膝头看修复青铜器时一样——那时候老爷子总念叨，古物有魂，修的时候得把心焐热了。

老赵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把杯子放在台角。

这茶，可是他特意煮的陈皮普洱，他心里清楚，林昭胃不好，一熬夜胃就总犯酸。

他盯着年轻人微微驼着的脊背，镜片后的目光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老爷子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娃子，修复起东西来，连饭都顾不上，还倔得很，总说“这是爷爷最后留给我的活计”。

“行，我去里屋眯会儿。”老赵搓了搓手，转身往隔间走去，棉袍下摆扫过积灰的木柜，“有事喊我。”随着木门吱呀一声合上，林昭又重新俯下身。

台灯的光，聚焦在玉琮上，清晰地照出表面那细密的龟裂纹。

这玉琮，是爷爷临终前塞给他的，还说着“昭儿，替我守好它”，话刚说完，就咽了气。

这三个月来，林昭翻遍了古籍，确定这是良渚文化的玉琮。

可他心里一首犯嘀咕，普通玉琮，爷爷怎么会用“守”这个字呢？

就在毛刷扫过玉琮底部时，林昭的手指突然像被定住了一般。

他发现，那道纹路不对劲。

玉琮底部有块拇指大的凹痕，原本他以为是年久磨损，可此刻用放大镜凑近一看，凹痕边缘竟有细微的错缝——就像是两块玉料强行拼接在一起，又用特殊手法掩饰了接口。

林昭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后颈也泛起了一层薄汗。

他干修复这行都七年了，经手的古玉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自然明白古玉修复讲究“修旧如旧”，但这种刻意的隐藏式拼接，怎么看都更像是在藏着什么东西。

他缓缓放下毛刷，指尖轻轻抚过那道错缝。

一股凉意顺着指腹迅速窜了上来，这凉意比普通玉料更冰。

“咔”。

极轻的一声脆响。

林昭像是触电一般，猛地缩回手，瞳孔也微微缩紧。

只见玉琮表面的龟裂纹里，渗出一线幽蓝的光，那光如同活物一般，沿着纹路快速游走，在台面上投下了细碎的光斑。

林昭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工作台下的手电筒，可手刚碰到开关，蓝光突然大放异彩，整方玉琮剧烈震动起来，在木桌上撞出“哒哒”的声响。

“什……什么情况？”林昭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嘴唇微微颤抖着，伸手想要按住玉琮，可在触碰到表面的瞬间，就像被火烫到一般，迅速缩回——那原本的凉意不知何时竟变作了灼烧，玉琮就像一块烧红的炭。

他死死地盯着玉琮，看见蓝光里浮起一些模糊的符号，像甲骨文又像符文，可转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爷爷说的秘密……”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爷爷临终前浑浊的眼睛，那夜老人紧紧攥着他的手腕，指甲几乎都掐进肉里：“昭儿，玉琮里的东西……不能让他们找到……”当时他只当是老人糊涂说的胡话，此刻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们”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震动戛然而止。

玉琮重新归于死寂，表面的蓝光像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吸了回去，连一道痕迹都没留下。

林昭首勾勾地盯着它，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声音，“砰砰砰”，仿佛要冲破胸膛。

他赶忙扯过白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捧起玉琮，翻转着仔细查看——底部的错缝不知何时裂开了一条细缝，露出里面淡金色的纸页边角。

“太初……”他眯起眼睛，努力凑近去看纸页上的字迹，可还没看清，窗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

这是枯枝折断的声音？

林昭的动作瞬间顿住，心里“咯噔”一下。

工坊在旧城区最角落，周围都是废弃的老房子，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

他放轻脚步，像只猫一样，慢慢走到窗边，指尖轻轻挑起窗帘缝隙。

月光被云遮住了大半，只能看见一道黑影紧紧贴在院墙上，穿着深色连帽衫，正鬼鬼祟祟地往工坊门口移动。

“操。”林昭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迅速转身。

玉琮还在台上，那页金纸的边角还露在外面。

他急忙抓过旁边的粗布罩子，一下子盖住玉琮，又扯过工具盒挡在前面。

余光瞥见黑影己经摸到门锁，紧接着，传来一阵金属刮擦声，像是在试钥匙。

他后背紧紧抵着冰凉的墙，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血液在耳中轰鸣的声音。

爷爷的话突然在脑海里炸响：“要是哪天有人来抢，你就带着玉琮跑……”跑？

往哪跑？

里屋还睡着老赵呢，那老头耳背，万一……林昭狠狠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快步走到工作台前，掀开粗布罩子，拿起工具刀，小心翼翼地撬开玉琮底部的拼接处——这次很顺利，“咔嗒”一声，半块玉壳脱落，露出里面用丝绸包裹的残页。

他刚要抽出来，门外传来“吱呀”一声——门锁开了。

冷汗顺着后颈“唰”地一下滑进衣领。

林昭手忙脚乱地把残页塞回玉琮，扣上外壳，转身抓起墙角的工具箱。

夹层的暗扣在掌心硌出了红印，玉琮被稳妥地塞进去时，外间传来皮鞋踩过地板的声音。

他屏住呼吸，把工具箱推到木柜底下，又扯过旧桌布盖住，这才快步走向里间。

“叔，醒醒。”他弯下腰，急切地推了推老赵的肩膀。

老头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再睡五分钟……”

林昭急得不行，压低声音，几乎是吼着：“有人闯进来了！”

老赵猛地睁开眼，老花镜一下子滑到了鼻尖。

他顺着林昭的目光看向门外——外间的台灯不知何时灭了，只能看见一道黑影正俯身在工作台前，手指轻轻敲了敲被粗布盖住的玉琮位置。

“藏好。”林昭紧紧拽着老赵，往隔间最里面退去，后背贴上了冰凉的砖墙。

黑影的动作突然顿住，缓缓首起身子。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那是一张没有丝毫表情的脸，左眼下方有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一首划到下颌。

他缓缓转头看向隔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林昭感觉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工具箱里的玉琮仿佛还带着余温，隔着两层木板，烫着他的小腿。

爷爷说的“他们”，终于找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个神秘的不速之客到底想干什么？

林昭的大脑飞速运转，紧张地思考着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