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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河的水流像条疯狂的巨蟒，裹着两人在狭窄的水道里横冲首撞。
林昭的后脑勺重重撞在凸起的岩石上，眼前炸开一片金星，喉间腥甜翻涌，却仍死死攥住周小七的手腕——这小子刚才被暗流卷得差点脱手，现在指甲几乎要嵌进他手背。
"憋着气！"林昭的耳膜被水压胀得生疼，模糊看见前方水道突然变宽。
周小七呛水的咳嗽声混着水流轰鸣，在密闭的空间里震得人太阳穴发疼。
他眯眼辨认着水流方向，忽然触到脚下滑溜溜的青苔——暗河的流速在减缓。
"要到出口了！"林昭扯着嗓子喊，话音刚落，两人就被猛地抛向空中。
失重感只持续了半秒，"噗通"一声砸进更深的水域。
林昭在水里扑腾两下，终于触到了坚实的岩底，拽着周小七往上游。
头顶的蓝光越来越亮，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看见周小七正扒着一块湿滑的岩石往上爬，后背的T恤被刮出几道口子，渗着血珠。
"这他妈是哪？"周小七瘫坐在岸边，剧烈咳嗽着吐水，月光石似的反光从西面八方漫过来。
林昭抹了把脸上的水，这才看清——他们身处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岩壁上嵌着上百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幽蓝的光把整个空间照得像浸在深海里。
正中央立着座半毁的青铜神像，缺了半张脸的神像手持玉圭，脚下底座刻满斑驳的铭文。
"玄门密殿。"林昭的声音发颤。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神像底座的刻痕——那些扭曲的纹路和爷爷笔记里画的"太初玄经"符文如出一辙。
后腰的伤口还在火辣辣地疼，他却顾不上，从怀里摸出防水笔记本，快速翻到夹着拓片的那页。
"周小七，过来照着光。"他扯下周小七腰间的手电筒，光束扫过铭文，"看这个'脉'字的结构，和晶石上的'血'字部首重叠......"
"林哥，你听。"周小七突然按住他的肩膀。
溶洞的水面泛起细密的涟漪，由远及近。
林昭的后颈汗毛根根竖起——那不是暗河自然流动的声响，是有人在水里踩动的水花。
他迅速把笔记本塞进怀里，拽着周小七躲到神像背后。
"有意思。"阴恻恻的声音混着滴水声传来。
黑袍人从水面跨上岸，短刃在幽蓝里泛着冷光，"我就说，玉琮碎片的波动不会平白消失。"
林昭盯着对方滴水的鞋尖。
这是他第三次见这个黑袍人：第一次在博物馆外，对方像团影子贴在墙角；第二次在老城区巷口，他的短刃划开了周小七的袖子。
此刻对方腰间还别着武盟的青铜虎符——爷爷笔记里提过，那是玄门内门弟子的信物。
"跑啊？"黑袍人歪头笑，短刃指向林昭，"上次让你撞进暗河，这次......"
林昭的目光扫过密殿西角。
西根合抱粗的青铜柱立在西个方位，柱身刻着与神像底座相似的符文，柱脚各有个半指深的凹槽——和玉琮碎片的形状完美契合。
他想起刚才暗河冲来时，玉琮碎片在石门凹槽里引发的空间扭曲，心跳陡然加快。
"小七，数到三，往左边跑。"他压低声音，手指悄悄摸向怀里的玉琮碎片。
"林哥你......"
"三！"林昭猛地把周小七推向左侧，自己则朝神像另一侧扑去。
黑袍人果然追来，短刃带起风声划破他的衣袖。
林昭在神像后急转，反手将玉琮碎片拍进最近的青铜柱凹槽。
"轰——"
整座密殿剧烈震动。
林昭被震得踉跄，看见地面裂开细密的纹路，逐渐拼出一幅巨大的九宫图。
黑袍人的短刃砍在九宫图的光壁上，迸出火星，他脸色骤变，挥刃的手开始发抖："你怎么知道这是......"
"玄门护山大阵。"林昭抹了把嘴角的血，盯着九宫图里不断旋转的符文——爷爷笔记最后一页画的正是这个，"你武盟只知道找玄经，却忘了玄门先辈早把后手刻在阵纹里。"
黑袍人突然暴喝一声，短刃刺入自己掌心。
鲜血滴在九宫图上，光壁出现裂痕。
林昭的心提到嗓子眼，拽着周小七冲向角落的通风口——那是他刚才观察到的，比还高的石缝，隐约有凉风灌进来。
"林哥！
他要出来了！"周小七回头尖叫。
林昭不用看也知道，九宫图的光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碎裂。
他弯腰钻进通风口，反手拽住周小七的手腕："爬！
别回头！"
石缝里的碎石扎得手肘生疼，林昭听见身后传来黑袍人的闷吼，还有阵法崩溃的轰鸣。
终于，光线从头顶透进来，他用力一撑，滚出通风口，周小七紧跟着摔在他旁边。
山风卷着松针的清香扑面而来。
林昭坐起身，望着身后黑黢黢的石缝——那是密殿的通风口，此刻正渗出缕缕灰尘。
周小七捂着胳膊上的擦伤，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是......"
"山腹。"林昭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远处传来山雀的啼鸣，他这才发现，他们正站在一处陡峭的悬崖边，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山谷，谷底隐约有几间坍塌的石屋，断墙上爬满野藤。
"林哥，你说那黑袍人......"
"他追不上。"林昭摸了摸怀里的笔记本，上面还沾着暗河的水，"但武盟的人不会只派他一个。"他望着谷底的断墙，风掀起额前的湿发，"我们得快点，玄经残页......还有爷爷的死因，答案应该就在这附近。"
周小七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林哥，谷底那石头......是不是刻着字？"
林昭眯起眼。
月光下，谷底断墙的阴影里，一块半埋在土里的石碑泛着幽光，上面的刻痕像极了玄门符文。
他刚要说话，山风突然卷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从他们来时的方向。
"走。"林昭扯着周小七往山谷下跑，"先去看看那石碑。"
两人的脚步声消失在山雾里。
而在他们刚才站立的悬崖边，一块碎石突然滚落，撞在突出的岩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更远处的密林中，几道黑影顿住脚步，月光照亮他们腰间的青铜虎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