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指尖还在渗血,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水泥地面,与苏晚晴掌心那团蓝光交缠。
他盯着那枚云雷纹玉琮印记,喉结滚动两下,后槽牙咬得发酸——三天前在修复室,她递来放大镜时指尖的温度,此刻突然变得清晰可触。
原来不是研究员的冷静,是玄门武者收束气息的功底。
"林昭。"苏晚晴的声音比雨声更轻,她垂眸盯着掌心的光,发梢的雨珠落上去,蓝光便泛起细碎的涟漪,"我知道你现在满脑子疑问,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你爷爷留下的另一块玉片。"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爷爷临终前塞给他的玉片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像块烧红的炭。"另一块?"他声音发哑,"我只见过这半块。"
"在青冥山。"苏晚晴抬眼时,眼尾沾着的雨珠被蓝光映成琥珀色,"你爷爷当年叛出玄门前,把另一半藏在了那里。"
"老大,你们俩不会是亲戚吧?"周小七突然插话,声音里带着点刻意的轻松。
这小子缩在墙角的破纸箱后,牛仔裤膝盖处还沾着方才翻墙时蹭的泥,此刻正扒着纸箱沿儿探头,眼睛瞪得溜圆,"刚才那光...跟你修复玉琮时冒的那种,像极了!"
苏晚晴低笑一声,指腹轻轻擦过掌心的印记,蓝光随之暗了暗:"比亲戚更近。"她转身从背包里掏东西,防水面料的背包带蹭过墙面,发出刺啦一声响。
林昭注意到她的指节泛着青白——不是冷,是长期握刃的茧子磨的。
泛黄的羊皮地图被摊开在满是水渍的木箱上时,林昭的呼吸顿了顿。
地图边缘有焦痕,显然经历过火烧,中间却用朱砂画着盘曲的山脉,某处用蝇头小楷标着"青冥"二字。
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山脉褶皱里的符号——螺旋纹、三角锥、叠云纹——和他从玉琮残页上拓下的古文字,连笔锋走向都分毫不差。
"这是我父亲的笔记。"苏晚晴的指甲无意识地抠着地图边缘,"他最后一次出任务前,说要去验证玄门创始人的闭关地。
后来武盟说他坠崖了,但我在他实验室找到半张照片——背景是青冥山的迎客松,他身后站着个穿玄色唐装的男人。"她突然抬头,目光如刀,"那男人的袖扣,是武盟核心成员的标志。"
林昭的手指缓缓抚过地图上的"青冥山"。
爷爷临终前攥着他手腕时,掌心的温度突然闪回——"昭昭,若有一寻到青冥山的雾凇坪,记得用玉片引动山涧水。"当时他只当是老人说胡话,此刻却觉得每一个字都在灼烧神经。
"你也知道青冥山?"苏晚晴的声音突然发紧,她前倾的身体几乎要贴到木箱上,"我父亲失踪前,在日记里写'青冥山藏着太初玄经的源',可武盟封锁了所有进山路径。
三个月前我试着混进地质考察队,在山脚被截住时,那些人......"她顿了顿,喉结动了动,"他们说我身上有'叛血',该被清理。"
仓库外的汽车声更近了,引擎的轰鸣盖过了雨声。
周小七突然跳起来,把地图往林昭怀里一塞:"老大,三辆黑车!
车牌用泥糊了,肯定是冲咱们来的!"他抄起墙角的铁棍,指节捏得发白,"我去引开他们,你们拿好东西先走!"
林昭按住周小七的肩膀。
这小子瘦得像根竹竿,此刻却绷得像张弓。"一起走。"他转头看向苏晚晴,"去青冥山。"
苏晚晴的瞳孔猛地收缩,随即又慢慢舒展成柔和的琥珀色。
她从靴筒里抽出短刃,刀身映着她泛红的眼尾:"如果是陷阱......"
"我会亲手了结这一切。"林昭摸出贴胸的玉片,热度透过衬衫烫得皮肤发红,"但如果不是......"他盯着苏晚晴掌心渐暗的印记,"我们要弄清楚,这血脉里到底藏着什么。"
汽车刹车声在仓库外炸响。
苏晚晴把地图叠成小块塞进林昭口袋,指尖在他手背轻轻一按——是玄门特有的"同路"暗号。
周小七己经踹开后窗,雨幕裹着冷风灌进来,打湿了林昭额前的碎发。
"走!"苏晚晴低喝一声,短刃划破指尖,血珠滴在地图折角,一道淡蓝光痕瞬间爬满纸页。
林昭跟着她翻出窗口时,瞥见仓库门被撞开的瞬间,几个穿黑风衣的身影冲进来,为首者手腕上的云雷纹刺青,和苏晚晴掌心的印记一模一样。
雨越下越大,三人的脚印很快被雨水冲散。
林昭攥着口袋里的地图,能清晰感觉到玉片和地图折角的蓝光在共振。
青冥山——爷爷的遗言、苏晚晴的血印、玄门的阴谋,所有线头都缠向那里。
他望着远处被雨雾笼罩的山脉,突然想起爷爷书房暗格里的日记本最后一页:"昭昭,青冥山的雾,会替你洗去血脉里的罪。"
此刻他才明白,那不是洗罪,是唤醒。
经过数日奔波,林昭等人终于抵达青冥山深处。
这里群山环抱,雨雾像团化不开的棉絮,缠绕在松枝间,连鸟鸣都浸了水似的发闷。
山风卷着湿气扑来,林昭摸出地图,发现折角的蓝光比在仓库里更亮了——前面,该是雾凇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