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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泉水裹挟着泥沙，如汹涌的猛兽般灌进水渠，那股强大的水压，震得林昭的耳膜生疼，仿佛有无数根尖针在往里扎。
他死死攥住苏晚晴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像是抓着这零下水流中唯一的温暖，宛如握住一块炽热的炭火，给人在绝境中以慰藉。
“憋着气！”他的喉结在水下艰难滚动，一串气泡从嘴角咕噜咕噜冒了出来。
这时，苏晚晴的手指突然微微缩了缩，他这才惊觉，她的指甲几乎都掐进了自己掌心，那尖锐的刺痛，让他心里一颤。
这个平日里总是将情绪深藏在冷白皮肤之下的女人，此刻连睫毛都抑制不住地颤抖，眼尾那颗泪痣被水泡得颜色发暗，恰似一滴即将消融在水中的墨，透着无尽的脆弱与无助。
水渠的弯道比预想中更为湍急险峻。
林昭的后背猝不及防地撞上凸起的青石板，一股剧痛袭来，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冰冷的水瞬间趁机涌进鼻腔，呛得他难受至极。
就在这时，他瞥见头顶闪过雷战的影子，那武盟特遣队长的九环刀毫不留情地劈开水面，刀光在浑浊的水流里拉出一道刺目的银线，离苏晚晴的发梢仅仅只差半寸，激起的水花溅到她后颈，让她浑身猛地一颤。
“快！”林昭心急如焚，急忙用脚勾住水渠内壁的凹槽，拼尽全力借力往前一送。
两人被水流裹挟着，狠狠撞上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格栅，尖锐的铁条毫不客气地刺进了林昭的肩膀，疼得他脸色瞬间煞白。
他迅速摸出腰间的洛阳铲，将铲头紧紧卡在格栅的缝隙里，大声喊道：“撑住！”
几乎在同一时刻，苏晚晴果断出手，她仰起脸，湿漉漉的头发黏在颈侧，眼神坚定，匕首尖首首抵住格栅上方的铜锁，那是武盟特遣队提前焊死的出口。
“三、二——”她清晰地数着，数到“一”时，手腕猛地翻转，伴随着清脆的“咔哒”声，锁芯应声而断。
就在水流裹着他们跌入密道的刹那，林昭清晰地听见身后传来雷战愤怒的怒吼，那声音如同在耳边炸开的闷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还混杂着特遣队员们疯狂砸开水渠的嘈杂动静。
密道穹顶的石屑受震动影响，簌簌往下掉落，有一粒不偏不倚掉进了林昭的眼睛里，他下意识眨了眨眼，咸涩的水浸得瞳孔一阵钻心的疼痛。
“往左！”苏晚晴焦急地拽着他的胳膊，她的外套下摆被水流冲得高高翻起，露出腰间别着的微型手枪，那是武盟特遣队标配的消音款。
林昭敏锐地注意到，她的手指在枪柄上轻轻，指腹缓缓蹭过刻着“SW”的钢印，那是她的姓氏缩写。
“你在犹豫。”他突然打破沉默，声音在密道里回荡。
此时，密道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雷战的皮靴碾过碎石的声响，如同密集的鼓点，一下一下敲在人心上。
苏晚晴的手指顿时顿住，侧过脸时，一缕湿发黏在了她苍白的唇上，她欲言又止：“他们……”
“控制你家族的，是冷无涯？”林昭突然想起三天前在苏晚晴电脑里看到的邮件，那份加密文件里的“家属安置协议”，甲方签名栏上龙飞凤舞的“冷”字。
苏晚晴的睫毛微微颤抖，却没有否认，默认了这残酷的事实。
就在这时，密道转角的风陡然变热，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林昭的后颈泛起阵阵凉意，他清楚地意识到，这并非水的寒冷，而是火焰正在步步逼近的灼热。
他急忙拽着苏晚晴闪进侧边的墓室，石门刚刚合上，就听见雷战的九环刀狠狠劈在门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水文图。”林昭迅速打开手电筒，光束在墙面上扫过。
青石板上的刻痕因千年水汽的侵蚀而颜色发暗，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和爷爷笔记里所画的“九宫排水图”几乎一模一样。
“武盟选这里布控，是因为……”
“自毁机关。”苏晚晴紧接着接口说道，她的指尖轻轻抚过图上标红的圆点，声音轻得如同叹息，“火油库。冷无涯要烧了所有线索，包括我们。”林昭看见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与不甘，她质问林昭：“你明知道还进来？”
林昭默默摸出水渠里捡到的青铜令牌，牌面上的饕餮纹在光线下泛着神秘的幽蓝。
“因为他们想烧的，是能证明玄门创始人没死的证据。”他将令牌稳稳按在水文图的“离”位，石板随即发出沉闷的轻响，“而我要让证据烧得更彻底。”
就在这时，石门轰然碎裂，热浪裹挟着火星如汹涌的潮水般涌了进来。
雷战站在缺口处，额角有道醒目的血痕，九环刀上还滴着水珠，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寒光。
他身后的密道里，火苗正顺着墙根的油线迅猛往上窜，犹如一条吐着信子的赤蛇，疯狂地吞噬着一切。
“转水阀！”林昭毫不犹豫地扑向墙角的青铜机关，可他的手掌刚碰到阀柄，就像被烙铁烫到一般迅速缩了回来，火烤过的金属在掌心烙下一道醒目的红印。
苏晚晴见状，立刻脱下外套罩了上去，她紧紧抓着他的手按在浸过水的布料上，大声喊道：“我数三二一。”
“三！”她的手指紧紧扣住他的手腕。
“二！”火焰己经舔到了墓室的梁柱，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仿佛在绝望地哀号。
“一！”两人同时发力，阀柄终于缓缓转动。
就在这一瞬间，林昭听见远处传来水流改道的轰鸣，之前灌进墓室的山泉水顺着新的水渠汹涌涌来，在火焰和他们之间筑起了一道坚实的水墙。
“火药库在哪？”林昭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急切地问道。
苏晚晴的发梢不断滴着水，落在他手背上，凉得刺骨。
她盯着跳动的火焰，沉默了三秒，随后突然拽着他往墓室西北角跑去：“跟我来。”
隐秘甬道的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硝石味。
林昭的鞋跟不小心踢到一个东西，他捡起来一看，是半块受潮的火药饼，武盟显然没料到这处遗迹的地下水如此充沛。
“能引爆吗？”苏晚晴的声音微微发抖，但她的手却稳稳地指向甬道尽头的铁闸，“里面有三箱‘震天雷’，是宋朝的老物件。”
铁闸拉开的瞬间，林昭用手电筒照亮了堆成小山般的陶瓮。
他掰碎一块火药，放在鼻下仔细闻了闻，前半段是刺鼻的硫黄味，后半段却透着明显的潮气。
“七成失效，三成还能用。”他摸出爷爷留下的引信，目光坚定，“足够把这里炸成渣。”
“走！”他刚绑好定时装置，雷战的脚步声就如疾风般冲进了甬道。
特遣队长的身影出现在闸口时，林昭看清了他腰间的炸药包，和自己手里的引信竟然一模一样。
“你走。”林昭毫不犹豫地把苏晚晴往身后推，“我拖住他。”
“这次……”苏晚晴的手指轻轻勾住他的袖口，眼神坚定而决绝，“我陪你。”她的微型手枪己经握在手中，枪口稳稳对准雷战的胸口。
林昭这才发现，她的手指不再颤抖，眼尾的泪痣在火光映照下红得如同燃烧的火焰。
雷战的九环刀狠狠砍在铁闸上，西溅的火星溅到林昭的脸上。
他清晰地听见定时装置的滴答声在耳边不断放大，一下，两下，如同紧张的心跳。
苏晚晴的呼吸轻轻喷在他的后颈，带着点熟悉的杏仁味，那是她常用的润唇膏味道。
“退半步。”林昭低声说道。
苏晚晴依言而动，他趁机把引信的导线绕在两人的手腕上。
“如果我没挡住……”
“没有如果。”苏晚晴果断地打断他，她的枪口微微下垂，刻意避开雷战的心脏，“他也是被威胁的。”
就在雷战愤怒的怒吼混着火焰的轰鸣声炸响时，林昭清楚地看见特遣队长眼里闪过一丝挣扎。
但那丝挣扎很快就被武盟特遣队所谓的忠诚彻底碾碎，他的拳头裹挟着呼呼风声狠狠砸过来，强劲的风压得林昭耳膜生疼。
林昭毫不退缩，迎着拳头毅然冲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