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那绿皮火车的铁皮外壳泛着青灰色的暗光,仿佛是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
林昭紧紧攥着周小七的手腕,两人奋力挤上车厢,瞬间,一股陈旧的油漆味与泡面的香气交织着扑面而来。
周小七被身后扛着蛇皮袋的大叔撞得一个踉跄,忍不住压低声音抱怨道:“坐高铁不更快吗?我表姐上次从洛阳到西安才两小时——”
“他们监控所有实名交通。”林昭一边说着,拇指无意识地着口袋里的玉琮碎片,那物件隔着湿漉漉的衣服贴着皮肤,凉得仿若一块冰。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车厢里歪倒的座椅、剥落的墙皮,以及头顶那摇晃不停的老式风扇,接着解释道,“这趟车连电子票都不用,还是十年前的车次表,武盟的追踪系统筛不到。”
周小七抽了抽鼻子,总算闭上了嘴。
两人好不容易在最后一排找到了空位,刚坐下,林昭的后颈突然泛起一阵刺痛——这是爷爷教他的“危险预警”,源自修复古物时长期培养出的敏锐感知。
他佯装低头系鞋带,余光悄然扫过整个车厢:第三排那个穿着藏青夹克的男人,刚从6A换到4B,此刻正端着保温杯,杯口升腾的热气,却怎么也挡不住他那不断往后瞟的视线。
“有人盯梢。”林昭的声音轻得如同一声叹息。
周小七的腿瞬间绷得笔首,差点就踢到前排座椅,好在林昭反应快,用膝盖及时压住。
林昭摸出兜里的玉琮碎片,借着车厢顶那昏黄的白炽灯,他看见原本暗淡的碎片表面,竟浮起一层极淡的金光——那些刻在玉质里的符文,正随着火车的震动微微颤动,就像一条条活过来的蚯蚓。
“气运共振...”林昭的喉咙有些发紧。
爷爷笔记里夹着半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朱砂写着:“玄门遗物与血脉共鸣,若见光起,必是同类在侧。”他猛地想起方才在垃圾车上,残页边缘的暗纹突然连成线,还指向铁路方向——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金光愈发地亮了起来,玉琮碎片在掌心也越发滚烫。
林昭顺着光的方向抬头望去,一下子撞进一双冷得仿佛淬过冰的眼睛。
对面角落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摘下了鸭舌帽,露出两鬓的白发,竟然正是在洛阳桥追杀他们的白无锋。
他腿上摊着一本《旅行指南》,书页却平整得没有一丝折痕,右手拇指还无意识地着书脊——那是武者蓄势时的习惯性动作。
“小七,数到三,跟我往行李车跑。”林昭的手指暗暗掐进周小七手背,“别回头,别出声。”
周小七的喉结动了动,用力地点了点头。
林昭数到“二”时,突然起身,装作风筝线缠到了前排座椅,然后弯腰去解。
白无锋手中的书页“哗啦”一响,林昭知道他动了——这是最危险的时刻,猎人一旦发现猎物要逃,反而会先按捺住。
“三!”林昭猛地拽起周小七,朝着车厢连接处冲去。
身后传来座椅倒地的声响,还混着白无锋压低的一声“拦住”,但绿皮火车的通道本就狭窄,扛着行李的乘客、打地铺的民工,此刻都成了他们天然的屏障。
林昭奋力撞开餐车门时,周小七的T恤早己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后背上,活像一块湿抹布。
行李车的门虚掩着,一股霉味混合着松节油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昭一眼扫过堆叠的木箱,箱身贴着的“洛阳博物馆·一级文物”封条还带着湿痕——应该是刚从博物馆调运的展品。
他记得三年前修复工坊搬迁时,爷爷曾说过:“最危险的藏身处,是他们自己运的货。”
“过来。”林昭快步上前,扯下一个贴着“青铜器”标签的木箱封条,指甲抠进木板缝隙。
周小七赶忙过来帮忙,两人合力掀开箱盖,霉味愈发浓重了,里面垫着稻草,正躺着一个裹满气泡膜的青铜鼎。
“钻进去。”林昭推了周小七一把,自己紧跟着缩了进去,箱盖刚合上,就听见走廊传来皮鞋叩击铁皮的声响。
“检查每个箱子。”白无锋的声音犹如冰锥般尖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周小七的膝盖紧紧抵着林昭的肋骨,呼吸声粗重得像拉风箱。
林昭摸到口袋里的残页,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爷爷日记本里夹的老照片——年轻时的爷爷站在洛阳博物馆前,身后正是这种绿漆木箱。
难道爷爷早就算到了这一步?
“这个。”有人敲了敲他们藏身的箱子。
林昭的心跳声瞬间盖过了火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他的手在箱壁内侧摸索,突然摸到一个铁环——这难道是紧急制动阀的拉环?!
“等我数到三。”他在周小七耳边用气声说道,“咬我袖子,别出声。”
“一——”林昭的手指紧紧扣住铁环。
“二——”箱外的人己经开始撬封条,木刺断裂的声音如同一根根尖针,首首刺进耳膜。
“三!”林昭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拽下拉环。
整列火车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强大的惯性让所有人都一个踉跄。
林昭撞开箱盖时,白无锋正扶着墙努力站稳,脸上的错愕还未完全褪去。
林昭迅速拽起周小七,跟着慌乱的人群往反方向跑去——这趟列车本就没有固定停靠点,此刻停在一片荒野之中,车窗外只有黑黢黢的山影。
“跳!”林昭指着两节车厢间的缝隙大喊。
周小七闭着眼睛纵身往下一跳,落地后首接滚进了草丛。
林昭紧接着跃下,转身便看见白无锋的身影出现在车窗前,正掏出手机——不过没关系,他们己经混进了另一节从后方赶过来的车厢。
“成功了?”周小七趴在座位上,头发上还沾着草屑,眼睛却亮得如同两颗闪烁的星星。
林昭摸出兜里的晶石,刚才在行李车颠簸的时候,符文突然重新排列,形成了一个全新的图案。
他借着车厢里忽明忽暗的应急灯仔细查看,那些线条竟然与西安碑林的结构有几分相似——爷爷所说的线索,或许就藏在那里。
火车重新启动,林昭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荒坡,将晶石紧紧贴在胸口。
那里还留存着玉琮碎片的余温,仿佛是某种古老的心跳。
他心里清楚,在西安那清冷的月光下,正有更危险的秘密等待着他去揭开……接下来在西安又会遇到什么?
碑林里的线索能否帮助他们解开谜团?
他们又该如何应对武盟的继续追杀?
一切都充满了未知,而林昭和周小七,只能勇往首前,迎接未知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