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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档案馆的穹顶时钟敲响九点五十九分，雨丝顺着老式玻璃窗的缝隙渗进来，在林昭后颈凝成凉津津的水珠。
他贴着墙根挪到消防通道口，掌心还攥着那部屏幕裂了道细纹的手机——老陈的短信在锁屏界面亮着，"档案馆"三个字被雨水晕开，像团化不开的墨。
"爷爷说秘密藏在纸里。"他喉结动了动，指腹蹭过腰间的修复刀。
刀鞘是用爷爷的旧皮带改的，磨得发亮的皮面还留着烟草味。
三天前整理遗物时，他在爷爷枕头底下翻出半张加密信件，背面用朱砂写着"玄门遗录·戊字23号"，旁边是行小字："若见青冥子，问他血祭可安？"
监控死角的感应灯突然亮起，林昭猛地顿住。
他盯着天花板那个小红点——本该熄灭的红外探头正微微闪烁，心跳陡然加速。
老陈说今晚十点他值夜班，可半小时前打去电话，对方手机关机了。
"可能只是系统故障。"他默念着，摸出从修复室顺来的磁卡。
特藏室的门禁是十年前的老型号，磁卡消磁后用石墨涂一层就能糊弄过去。"咔嗒"一声，金属门开了条缝，霉味混着松节油的气息涌出来——这是古籍特有的味道，爷爷的修复室里也有。
地下一层特藏室的灯光昏黄如烛。
林昭熟稔地绕过第三排档案架，指尖拂过贴满标签的木盒。"玄门遗录"西个字在最顶层的樟木箱上落着灰，他踮脚取下时，箱盖"吱呀"轻响，惊得墙角的老鼠窜进了通风管道。
竹简裹在褪色的黄绢里，边角有火烧过的焦痕。
林昭刚展开半卷，脚下突然传来空洞的"咔嚓"声。
他瞳孔骤缩，身体本能后仰，可地板还是在右脚处塌陷成黑洞。
失重感只持续了两秒，他重重摔在潮湿的石地上，手电筒滚出老远，光束斜斜照着闭合的石门——刚才还在门外望风的周小七正拍打着门，苏晚晴的短刃在门缝里闪了一下，便被石门彻底隔绝。
"小七！
晚晴！"林昭撑着墙站起，声音撞在石壁上碎成回音。
手电筒的光扫过西周，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整面墙都刻着血色符文，像是用新鲜血液混着朱砂画的，有些地方还凝着暗褐色的痂。
正中央的青铜锁匣泛着幽光，十二道锁扣分别刻着天干地支，和爷爷笔记里画的"万魂锁"一模一样。
"天干为序，地支为钥。"他摸出修复刀，刀刃轻轻划过锁匣边缘。
爷爷曾在醉酒时说过，玄门的机关术脱胎于商周青铜礼器，"锁扣要按血脉顺序开，血浓一分，锁深一寸"。
林昭咬破食指，血珠滴在"甲"字锁扣上，锁芯突然转动，石壁传来"嗡"的震颤，一行小字从锁匣底部浮现："初祖青冥子，得血魂术于昆仑，杀三族八百口，炼魂入经。"
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林昭盯着那行字，喉头发苦。
第二道锁扣是"子"，他颤抖着滴血，锁芯"咔"地弹开，又一行字浮现："太初玄经成日，山崩地裂，弟子百二十人叛，以玉琮封其魂。"
"原来玉琮不是藏经，是封印。"他呢喃着，第三滴血滴在"戊"字锁扣上。
锁匣突然发出蜂鸣，十二道锁扣同时转动，最后一声轻响里，泛黄的信笺从匣中滑出，墨迹未干的落款刺得他眼睛生疼——"玄门初祖·青冥子绝笔"。
信中字迹狂乱如鬼画符："吾以万魂祭天，得此玄经，然天不允，地不纳，弟子反目，以玉琮封吾魂于石棺。
若后人见此，当知玄经非圣典，乃血咒......"林昭的手指攥得发白，信纸在掌心皱成一团。
原来爷爷不是叛逃，是继承了封印者的使命；原来石棺里的"复活"，不过是让血祭宗师的残魂重入人间。
"林先生。"
冷沉的声音从石门方向传来。
林昭猛地抬头，手电筒的光扫过门缝——黑风衣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袖口的云雷纹刺青泛着青灰。"你比我想象中聪明，"冷无涯的指节叩了叩石门，"但聪明的人，往往死得更明白。"
林昭将信笺塞进怀里，修复刀在掌心转了个花。
刀身映出他发红的眼尾，像极了三天前苏晚晴举刀对峙时的模样。"你要的不是玄经，是解除玉琮封印的方法。"他声音发哑，却故意提高了些，"但你猜错了，真正的钥匙不是血脉，是......"
"是悔恨。"冷无涯轻笑一声，脚步声突然消失。
林昭这才注意到，密室里的空气不知何时变得粘稠，他吸一口气，胸腔像压了块石头。
石壁渗出细密的水珠，顺着符文往下淌，把"血祭"两个字泡得模糊。
手电筒的光突然暗了。
林昭摸出手机，屏幕亮度调到最大，却见电量只剩5%。
信笺上的字迹在微光里忽明忽暗，最后一行字突然清晰起来："玉琮九孔，对应九命，破封之日，需以封印者血脉为引......"
头顶传来重物拖拽的声响。
林昭抬头，正看见通风口的铁栅栏被撬开一角，冷白的月光漏进来，照在他汗湿的后颈上。
他握紧修复刀，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在密室里回荡——这空气，好像越来越稀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