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指尖还残留着玉琮残片烙下的灼痛,井壁暗文燃烧般的金光仍在视网膜上跳动。
他拽着周小七的手腕往地道深处跑时,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那井底阴影里睁开的眼睛,像根淬了毒的针,正扎在他神经最敏感的地方。
"昭哥!"周小七突然踉跄,手电筒的光扫过墙壁,"你看这些画!"
林昭顺着光束望去,风化的墙皮脱落处露出些模糊的线条:盘坐的人影周身环绕云气,指尖点向某处穴位,与爷爷笔记里夹着的那张泛黄机关图竟有七分相似。
他脚步顿住,喉咙发紧——那是爷爷用毛笔蘸朱砂画的,边角还留着茶渍,他小时候总趴在桌上看老人写"玄门机关,藏于图中,破局者,需以器引"。
地道顶传来碎石滚落的脆响。
林昭猛地抬头,黑暗中似乎有风声逼近。
"追兵到了。"他声音发沉,拉着周小七往壁画更清晰的位置挪。
指尖触到石壁的瞬间,掌心的玉琮残片突然发烫,纹路里渗出的金光顺着血管往胳膊上爬。
他想起爷爷临终前攥着他手说的话:"玉琮认主,血脉为引,它会替你记住该记的。"
"昭哥你看!"周小七的匕首尖戳在一块浮雕上,"这龙爪底下凹进去了!"
林昭凑近,借着手机冷白的光,果然见龙爪浮雕边缘有道细不可察的缝隙。
他摸出玉琮残片,残片上的云雷纹突然活了,金光亮得刺眼。
当残片触到凹陷处的刹那,整面石壁发出闷响,碎石簌簌坠落,一段石墙轰然塌陷,将后方通道堵了个严实。
"好样的!"周小七握拳轻撞林昭肩膀,话音未落,石墙另一侧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
"退!"林昭拽着周小七往回跑,后背的冷汗浸透衬衫。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一下下撞着肋骨——石墙最多挡半分钟,黑袍人的劲气连玄铁都能劈开,更别说这些夯土。
"轰——"
石墙裂开蛛网状的纹路,一道暗青色劲气穿透缝隙,擦着林昭右肩飞过。
他瞳孔骤缩,本能地将周小七往旁边一推。
少年撞在石壁上发出闷哼,林昭自己则扑进左侧的阴影里,劲气擦着后颈刮过,灼烧感顺着皮肤往头顶窜。
"昭哥!"周小七连滚带爬扑过来,"你没事吧?"
林昭摸了摸后颈,指尖沾了血。
他扯下衣角简单包扎,余光瞥见地道尽头的三岔口。"走!"他拽着周小七狂奔,"左边蛛网密,至少三年没人走;中间地面湿,可能通下水道;右边——"手电筒扫过右侧通道的地面,几枚新鲜的泥脚印混在陈年积灰里,"有人刚过,出口应该不远。"
周小七边跑边回头,喘气声像破风箱:"那...那黑袍人会不会绕过来?"
"绕过来需要时间。"林昭盯着地面的脚印,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喉咙,"爷爷当年说过,玄门的地道网像棵树,分支越多,主根越近。"
两人的脚步声在地道里撞出回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急。
当林昭的指尖触到地道尽头的砖缝时,潮湿的风突然灌进来——混着铁锈味和霉味,是久未通风的仓库才有的气味。
"到了!"周小七用力一推,半块朽木门板"吱呀"倒在地上。
仓库里积着半尺厚的灰,月光从破损的天窗漏下来,在地面铺出银白的补丁。
林昭扶着墙喘气,后背的冷汗被风一吹,凉得刺骨。
他转身确认地道入口,石墙后没再传来动静——黑袍人应该还在绕路。
"昭哥,你看。"周小七突然扯他袖子,手指指向仓库大门。
生锈的铁门正缓缓开启,门缝里漏进的月光被一道人影截断。
林昭的呼吸瞬间停滞——那是李守义,市博物馆的老馆长,三个月前在考古现场被落石砸中,他亲自去医院送的花圈。
月光漫过那人的肩背,照出他手中握着的青铜令牌。
林昭认得那纹路,是玄门内门弟子才有的"镇玄令"。
老馆长的脸隐在阴影里,可林昭分明看见他眼角的泪痣——和遗照上的位置分毫不差。
"小林。"熟悉的嗓音响起,带着点嘶哑,像久未开口的人突然说话,"别怕。"
林昭的喉咙发紧。
他想起爷爷笔记最后一页的批注:"玄门有术,借气还魂,需以血脉为引。"而他掌心的玉琮印记,此刻正烫得惊人。
仓库外传来乌鸦的啼叫。
李守义握着青铜令牌的手抬了抬,月光在令牌表面流转,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