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灯的光斑在石壁上摇晃,林昭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盯着血脉图谱上心脉处泛着金粉的分支,记忆里太初玄经残页上的血渍突然与石壁上的纹路重叠——那些被爷爷用红笔圈起的"逆脉"标记,此刻正沿着夜明珠的裂纹,在矿灯下显露出完整的走向。
"老大?"周小七的铅笔尖戳在素描本上,戳出个破洞,"这经脉...怎么像活的似的?
我刚画完任脉,回头看督脉,发现刚才那条分支又多了一道岔路。"
林昭没应声。
他从背包里摸出个鹿皮小袋,倒出三片指甲盖大小的玉琮碎片——这是爷爷临终前塞给他的,说"等找到血脉图再用"。
此刻碎片在矿灯下泛着青灰,表面的符文竟与石壁上的金粉脉络产生共鸣,最左边那片突然震了震,符文边缘渗出淡红,像被什么唤醒的血线。
"以血为引,循脉归元..."林昭喉结动了动,声音轻得像叹气。
他突然想起爷爷笔记最后一页的潦草字迹:"血脉非修,乃醒;醒之法,血为媒。"原来残页上被撕去的半句话,藏在这里。
周小七凑过来,鼻尖几乎碰到石壁:"啥?老大你说啥?"
"小七,把素描本给我。"林昭的手指在图纸上快速移动,将残页上的断句、玉琮的符文、石壁的脉络一一重叠。
铅笔尖在"心脉"位置重重顿住,"找到了。"他呼吸急促起来,"完整的法诀是——以血为引,循脉归元,唤醒本源之力。"
周小七挠了挠后脑勺:"这...这玩意儿真的有用吗?
我二舅姥爷以前练过气功,说打通任督二脉能飞,结果现在天天在公园打太极..."
林昭没接话。
他摸出随身的碎玉,边缘锋利得能割纸。
周小七刚要喊"你干啥",就见一道血线从林昭指尖涌出,滴在图谱中央的夜明珠上。
矿洞里的温度突然升高。
夜明珠"咔"地裂开,金粉顺着血线蔓延,整幅壁画像被点燃的金箔,从心脉开始泛起金光,沿着经脉向西周扩散。
周小七的矿灯"啪"地熄灭,黑暗中,那些原本用金粉勾勒的脉络竟自己发起光来,像无数条金色的小蛇,在石壁上游走。
"我滴个娘嘞!"周小七一屁股坐在地上,工具包滚出去老远,"这...这是闹鬼了吧?"
林昭的血珠顺着石壁往下淌,滴在浮雕上——那枚与他玉佩纹路相同的浮雕,突然凹陷下去,露出个巴掌大的暗格。
暗格里躺着片青铜残片,表面刻着"太初玄经·第二篇终"。
身后传来碎石摩擦的声响。
林昭猛地转身,矿灯的光从周小七脚边滚过来,照亮两道身影。
苏晚晴站在最前面,月白色风衣下摆沾着矿洞的泥,腕间的新伤还渗着血;她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其中一个左眼角有道刀疤,正盯着林昭滴血的指尖。
"晚晴?"林昭的声音沉了下去。
他想起三天前苏晚晴递铜钥时,腕间那道不自然的红痕——原来不是考古时划的,是武盟的刑罚。
苏晚晴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袖口,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对不起,"她声音发颤,"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走得太远。"
刀疤男往前跨了一步,被苏晚晴抬手拦住。
她没看林昭,盯着石壁上的金光:"你们先出去守着。"
刀疤男皱了皱眉,扫了眼林昭,又看了看苏晚晴,终于带着另一个人退到暗门外。
矿洞里只剩下三个人的呼吸声,石壁上的金光映得苏晚晴的脸忽明忽暗。
"我不是背叛你,"她突然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是想保护你。
张教授让我监视你,但我...我昨天看到了武盟的密档。"她从衣襟内摸出个泛黄的信封,封口处盖着玄门的九瓣莲印,"他们要的不只是太初玄经,是要复活玄门创始人。
而你..."她抬头看向林昭,"你是他的血脉后裔。"
林昭的指尖还在滴血。
他接过信封的手在抖,封口的莲印刺得他眼睛生疼。
展开信纸的瞬间,爷爷的字迹跃入眼帘——那是爷爷二十年前写给玄门的叛逃书,最后一页夹着张泛黄的婴儿照片,额间有颗朱砂痣,和他右耳后的红痣位置一模一样。
"所以爷爷才会藏起玉琮,"林昭的声音哑了,"所以武盟要杀他,要杀我..."
苏晚晴伸手按住他颤抖的手背:"不止。
武盟为了复活创始人,己经收集了七具活祭品,都是和你同血脉的年轻人。"她的指甲掐进林昭手背,"他们今晚就要动手,而你是最后一个。"
矿洞里的金光突然暗了暗。
周小七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手里攥着块石头,眼睛瞪得溜圆。
林昭深吸一口气,将信纸折好收进怀里。
他看向苏晚晴腕间的伤:"你怎么逃出来的?"
"我偷了密令,说要亲自确认你的位置。"苏晚晴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他们以为我还忠于家族,但...我妹妹上个月被当成祭品了。"
石壁上的金光重新亮起来,照见苏晚晴眼里的水光。
林昭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蹲在考古现场,用毛刷清理陶片的样子——那时她的眼睛里只有对文物的热爱,现在却布满血丝。
"接下来该怎么做?"林昭问。
苏晚晴指了指石壁上的暗格:"那片青铜残片,是开启玄门地宫的钥匙。
武盟今晚子时会在千佛寺启动仪式,他们需要你的血完成最后一步。"她从风衣里摸出把枪,压在林昭手心里,"我帮你引开他们,你带着残片去地宫,那里有爷爷留下的后手。"
周小七凑过来,盯着枪吞了吞口水:"老大,我跟你一起去!"
林昭握紧枪,指尖的血在枪柄上晕开个红印。
他看向石壁上的血脉图谱,金色脉络仍在缓缓流动,像在等待什么。
"先记下图谱。"他对周小七点了点头,又转向苏晚晴,"你引开他们后,去城南老巷的修车铺,那里有爷爷的旧部。"
苏晚晴笑了,这次是真的笑:"好。"她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林昭,记住——唤醒血脉需要本源之血,而本源之血...需要你彻底放下执念。"
暗门外传来刀疤男的咳嗽声。
苏晚晴整理好风衣,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矿道里。
周小七举起矿灯,重新照亮石壁。
林昭摸出素描本,笔尖悬在"心脉"位置,突然想起苏晚晴的话。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血珠还在往下滴,在素描本上晕开个小红点——像极了照片里婴儿额间的朱砂痣。
石壁上的金光突然大盛,原本隐藏的红色脉络完全显现,在"心脉"处汇集成个极小的符号,像朵九瓣莲。
林昭的呼吸一滞。
他放下素描本,指尖轻轻按在那个符号上——这次,没有机关启动的声音,只有一阵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首达心脏。
矿洞外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
周小七猛地抬头:"老大,好像有车来了!"
林昭收回手,将青铜残片和素描本塞进背包。
他看了眼石壁上的血脉图谱,又看了看手中的枪,最后摸了摸怀里的密令。
"走。"他说,"去千佛寺。"
矿灯的光扫过石壁,那幅血脉图谱上的金色脉络仍在流动,仿佛在等待某个时刻的到来——当林昭的血,真正与本源之力共鸣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