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石壁上的金色脉络仍在流动,像被风吹动的金箔。
林昭的指尖悬在"心脉"处的九瓣莲符号上方,苏晚晴临走前那句"本源之血需要彻底放下执念"在耳边嗡嗡作响。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修文物用的刻刀,刀刃在指腹轻轻一划,血珠立刻冒了出来。
"老大,你这是..."周小七举着矿灯的手颤了颤,暖黄光晕在林昭苍白的脸上晃出阴影。
"试试苏晚晴说的血脉唤醒。"林昭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碎石壁上流动的金光。
他将带血的指尖按在九瓣莲上,温热的触感顺着皮肤渗进骨头里,像是有根金线从指尖窜进血管,沿着手臂往心脏攀爬。
矿灯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周小七倒抽冷气:"老大你看!"
石壁上的金色脉络开始疯狂游走,原本隐藏的红色纹路如血丝般从九瓣莲处炸开,在整块石壁上交织成一张光网。
林昭的手臂上浮现出同样的金色纹路,像被火烙上去的,皮肤下的血管突突跳动,疼得他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嗡——"
整座地宫突然震动,头顶的碎石簌簌落下。
周小七扑过来拽住林昭胳膊往旁边躲,矿灯砸在地上滚了两圈,昏黄的光映出石壁上符文正在重组。
那些原本晦涩的古篆像活了过来,一个接一个跳着排列成新的句子:"玄门后裔,血脉归位。"
"这是..."林昭扶着石壁站稳,喉咙发甜。
他能清楚感觉到体内有股热流在乱窜,像是要冲破什么封印,可每窜动一次,太阳穴就像被针扎一下。
"老大你脸色白得跟墙灰似的!"周小七的手按在他后背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渗进来,"要不咱先歇会儿?"
林昭刚要说话,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他和周小七同时屏息,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还混着金属碰撞的轻响——是刀疤男手下的钢爪。
"不好。"苏晚晴的声音从暗道口传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了回来,风衣下摆沾着泥点,"你的血脉波动触发了武盟布在陵墓里的感应阵。
他们顺着波动找过来了。"
林昭盯着她沾泥的鞋尖,心里突然闪过个念头:她怎么知道感应阵的位置?
但震动还在持续,石壁上的光网开始暗淡,他没时间细想,抓起背包就往矿道深处跑。
"跟紧我!"苏晚晴抽出腰间的短刀,刀刃在矿灯下泛着冷光。
她跑在最前面,脚步比林昭想象中轻很多,像片飘着的叶子。
矿道越走越窄,转过三个弯后,前方突然被碎石堵住了。
林昭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刚要回头,身后传来低喝:"别动!"
三个穿黑风衣的男人从阴影里钻出来,为首的左脸有条蜈蚣似的伤疤——正是之前追他们的刀疤男。
他手里的钢爪在地上划出火星:"小崽子,让你跑这么久,够给你爷爷上柱香了。"
苏晚晴突然挡在林昭身前,短刀在指间转了个花:"三位,武盟的规矩是只抓活口吧?"
刀疤男的目光扫过她的脸,突然笑了:"苏小姐,您这是唱的哪出?
前儿还说要亲手带林昭回去,今儿就护着他?"
林昭的后背贴上潮湿的石壁。
他看见苏晚晴的手指在刀把上微微发颤,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他之前在考古所见过她清理商代青铜鼎时,也是这样捏着毛刷。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苏晚晴突然出手,短刀首取刀疤男咽喉。
刀疤男举钢爪去挡,火星西溅间,她的脚尖己经踢中旁边男人的手腕,骨裂声清脆得像掰断竹片。
林昭看得瞳孔收缩。
他见过苏晚晴考古时的手,那双手能捏着0.5毫米的毛刷在陶片裂缝里扫三天,此刻却快得像毒蛇吐信。
三个男人眨眼间被放倒两个,最后一个举着枪要瞄准林昭,苏晚晴的短刀"叮"地一声挑飞了枪管,却没刺进他心脏,只扎在肩窝。
"留活口?"林昭抓住机会拽着周小七往碎石堆跑,边跑边回头看。
苏晚晴正用膝盖压着刀疤男的后背,短刀抵在他后颈:"告诉你们主子,林昭的血还没醒透,现在抓回去就是个废人。"
刀疤男疼得闷哼:"苏晚晴你敢叛..."
"叛?"苏晚晴的声音突然冷得像冰,"我不过是想让主子看看,谁才是最听话的狗。"
林昭的脚步顿了顿。
这句话他在爷爷的旧笔记本里见过——那是爷爷记录玄门内部斗争时写的,"最听话的狗"是前代武盟主对卧底的戏称。
碎石堆后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周小七先挤了出去,转身拉林昭。
林昭刚探出半个身子,听见苏晚晴低喊:"快走!"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钻出缝隙时,天己经蒙蒙亮。
晨雾里飘着青草味,林昭扶着树干喘气,看见苏晚晴从后面追上来,风衣上多了道血痕。
"给。"她塞给他一枚羊脂玉片,触手温凉,"去找考古大学的张立群教授,他手里有《太初玄经》的拓本。
但...他不知道我给你这个。"
林昭捏着玉片,上面刻着个"昭"字——是爷爷的私印。"你到底..."
"小心选择每一步。"苏晚晴打断他,后退两步隐进雾里,"记住,张教授明天会带学生去青蚨山古墓实习,你最好...穿得像个考古系学生。"
晨雾散得很快,林昭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手里的玉片被体温焐得发烫。
周小七凑过来:"老大,她说的穿得像...咱上哪弄考古系的衣服?"
林昭摸出手机翻通讯录,停在"陈教授"的名字上——爷爷以前的同事,现在在考古大学当系主任。
他按下通话键,听见周小七小声嘟囔:"咱这是要当卧底啊?"
手机接通的瞬间,林昭看见远处山路上闪过黑色轿车的影子,车牌被泥糊得严严实实。
他挂了电话,把玉片塞进贴胸口袋:"小七,去二手市场买两套白大褂,要新的。"
周小七眨眨眼:"明白!
我这就去——老大,你说苏小姐到底是哪边的?"
林昭望着晨雾未散的山坳,那里还飘着苏晚晴留下的淡梅香。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玉片,又想起石壁上那句"血脉归位"。
风掀起他的衣角,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蠢蠢欲动,像被唤醒的野兽。
"不管她是哪边的。"他低头擦掉嘴角的血渍,"我要找出爷爷死亡的真相,就必须走下去。"
山脚下传来汽车鸣笛,周小七跑回来晃着两件白大褂:"老大,找到了!
还是带校徽的!"
林昭接过白大褂,看见左胸上"考古大学"的刺绣在晨光里泛着淡金色。
他把白大褂套在旧衬衫外,转身往山下走。
晨雾中,青蚨山的轮廓渐渐清晰,那里有古墓,有张教授,有苏晚晴留下的线索——还有,可能正在等待他的,更大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