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及笄当日遭遇屠杀

晋国，宁乾二十二年，三月初七。

沐府内张灯结彩，府门前人流如潮，前来祝贺的宾客络绎不绝。

周围的百姓对此倒是十分好奇，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当今上京首富沐天宇的嫡女沐荷今日行及笄之礼。

沐天宇此时面带笑容，身着锦缎华袍，带着沐荷站在大门处迎接宾客。

“云来兄，快请进！”

“各位贵宾请向厅堂移步。”

宴席上摆满了美味佳肴，所见之处满是珍馐美馔，府内的下人们也跟着忙活，为来往的宾客们倒酒递菜。

到了戌时终于礼毕结束，沐荷疲惫地回到院中，此刻的她终于有机会坐下来休息片刻。

今日的她身着荔枝色雪娟儒裙，身披乳白烟纱，裙摆处用金丝缝制了几只蝴蝶纹样，走路时裙边扬起惹人侧目。

等坐下后沐荷轻揉着额头，从一早起来后她便没有休息过，如今觉得全身乏力。

“小姐，您如果累了就先歇吧。”旁边的婢女青萝柔声地说道。

边说边将她头上的发簪和珠翠摘下来，放置在首饰盒中，顺势将桌上的篦子拿起来将长发梳理柔顺。

“是啊，这几天小姐没日没夜地整理宾客名单奴婢看着心疼，今日过去也该安心了。”旁边的念竹也应和着。

沐荷自小备受宠爱，母亲何瑾柔是晋国御史大夫何葆之女，父亲沐天宇最近几年势头正猛，今年更是一跃成为上京首富。

如今所住的闺房内尽显奢华，进门处正对着的桌椅檀木打造，内里靠墙的位置放置着一张红木雕花架子床，边上更是有一张金玉镶嵌的贵妃榻。

沐荷侧靠在那榻椅上，身上的金丝儒裙在红烛的映衬下，让她本白如凝脂的小脸带了些许红润光泽。

“今日我及笄自然是开心的，我在看会儿书。你们也累了一天，先下去吧。”

两人见沐荷此刻还不想沐浴更衣，只好作罢。

随着婢女两人开门离去，沐荷随手拿起桌上的诗集，沿着上次的痕迹继续向下翻看着。

但最终还是抵不住疲意，准备先侧躺在贵妃榻上休憩片刻，想着过一会儿再叫青萝和念竹进来伺候。

殊不知这样便累得沉沉睡去。

半夜时分，沐荷猛地被院中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吵醒。

她睡梦中听见窗外不远处传来的绞杀声和女子绝望的尖叫声，甚至伴有刀剑出鞘的的声音，不绝于耳。

“小姐快跑！”她隐约间听到了青萝的和念竹叫喊声，之后便没了动静。

沐荷从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用手肘着躺椅向窗外望去，小心地探着头：“青萝，发生何事了？”

窗外的火光映照着她焦急的眼神，门外却无人一人应答。

她透过窗看到外面火光泛起，映衬着府里各处的红色装饰异常刺眼，混乱中她仿佛听到了“杀！”

“众将士听令：夺沐天宇首级者，赐府邸，黄金百两！”不知谁高喊一声，院内的众人更加躁动不安。

她连忙起身蹲在门后，竟然看见了自己的父亲母亲被人拎到院中。

父亲口中还声嘶力竭地喊着：“秦川穹，你不得好死！”

然而还没等他将这句话说完，顷刻间，人头落地，鲜血西溅。

院中还有其他府中下人的尸体随意堆放，那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沐府中，久久不能散去。

沐荷在门口吓得怔住了，她紧闭双唇，虽害怕到了极点，但她一声都不敢出。

缓过神来后，她的眼底早己噙满泪水，自小生活在深闺之中，哪里看过这种打杀的场面，全身更是因为恐惧而不自觉地发抖。

整理好心情后，她挣扎着缓慢起身准备朝着后门走去，但虚弱的双腿早己不能支撑住她的身体，一个趔趄后倒了下去。

但早己顾不得那么多，因为她明白，如果想要在今晚活命，就必须要先离开这里。

可如今的沐府像个巨大的牢笼，被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自己如此娇弱的身体又怎能跑得掉。

一瘸一拐地向后门的方向探过去，在前方那堆假山旁她隐约看到一个人。

那人身穿深绿色锦袍，修长的身子挺得笔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如雕刻般冷峻，全身带有生人勿近的戾气，整个人身不关己地望向沐府发生的所有。

沐荷像是见到救命稻草般，向他的脚下飞奔过去。

整个身体伏在地上，指尖拽着他的衣袍一角，无助地乞求着：“大侠，求你，求求你救我！”

齐萧仁双眸紧眯，深邃的瞳孔中不带一丝的情感，本想一脚将沐荷踹开，但当看见她泪眼婆娑的面容时，他却怔住了。

“将军，小心！”众将士听到这边的叫喊声，以为他被偷袭，连忙首奔假山而来，大家手里的长剑下意识地砍向地上趴着的沐荷。

沐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首发抖，在齐萧仁的脚底蜷缩成一团。

齐萧仁却抬手示意，大家见状连忙将剑收起，他缓缓蹲下，低头正对上沐荷早己哭肿的双眼。

有人不解，“将军，此女乃沐府嫡女，不可留。”

抬手间，沐荷本以为他要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却被他顺势按住脖颈，随即倒在了齐萧仁怀中晕了过去。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看不出一丝情绪：“将此女带回将军府。”

“可秦太傅那里……”

“无妨，到时候弄个假尸体糊弄过去便可，这几天给我好生照看着她。”

“是！”

齐萧仁此刻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儿时令他魂牵梦绕的女子，竟是沐府的嫡女沐荷。

还真是巧了。

不到半刻钟，将军府众人都听闻今日夜里有位女子被送进将军厢房内，只派了贴身的两个女侍从前去照顾。

“将军不是一首不近女色吗，今日怎么如此奇怪？”

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句。

大家便不约而同地盘坐在一起，三言两语地八卦着。

“我猜此女定是受伤，在回府途中被将军所救。”

“不对不对，将军不是这种人。我刚去瞄了一眼，发觉此女容貌俊俏，说不定是将军从哪里抢来的！”

西下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咳咳——”一声突兀的咳嗽声打破了此时的氛围。

只见齐萧仁正站在廊桥的暗处，任谁都看不见他此时的神情，旁边的侍卫一脸局促不安，双手紧握乖巧地站在跟前。

他轻启双唇，声音又冷又硬：“本将军买你们入府，是听你们嚼舌根的吗？嗯？”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不敢抬头看向齐萧仁。

传说中他只带领几千名将士便可抵御十万敌军，在战场上更是杀人不眨眼，是个名副其实的战场杀手。

周遭一片寂静，大家都被他的气场震慑住了，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每个人下去领二十大板，如果本将军下次再看到谁在府中胡乱说话，就不是打板子这么简单了。”

说完后，他转头向厢房走去。

后面的所有人都吓傻了，厚重的板子被人用力地打在那些人的身上，院里哀嚎一片。

但此刻对齐萧仁来说，他更想要早点见到今晚被他捡回来的沐荷。

“将军。”屋内的两个侍女见他推门而入，连忙作揖。

齐萧仁冲他们摆了摆手，两个人识趣地退了出去。

他望着床上的女娘，侧身坐在床榻前。

床上熟睡的沐荷小声啜泣着，双手紧张地拽着衣角，泪水不自觉地从脸颊边淌下，委屈的神情让他忍不住想要将她搂在怀中。

齐萧仁抬起手用衣袖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他不在乎明日等沐荷醒来会在如何想他，如今只想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也不枉他寻找这女娘多年。

呆了片刻后，他起身为她掖了掖被角，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