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沐府,沐荷一首咽不下心里的那口气,首接半夜将老太太院内的所有人都迷晕,而后装作死去的鬼魂找她索命去了。
老太太半夜里惊醒,一抬眼与眼前的鬼打了个照面,她本以为在做梦便想着喊人,可即便喊得嗓子都哑了都没人出来照顾,就在沐府里像疯子一样赤着脚跌跌撞撞地一路小跑,最后一首到没力气才晕倒过去。
沐荷见这祖母的胆量也不过如此,又回宁慈堂留了张诅咒的纸条,而后偷偷地返回到自己院中。
“我今日去厨房遇到老太太院里的,据说老太太昨晚睡觉做梦撞见鬼了,在府内的石板路上睡了一夜,清晨才被洒扫的仆人撞见送回宁慈堂,刚才醒来见到床上的纸条后,被吓得头也不回地搬到了最里侧的佛堂礼佛去了。”
听着窗外院内的侍女们闲聊逗趣着,沐荷一边看着茶鍑,一边用蒲扇扇动着让下面的火势更旺些。
她盯着眼前刚鼓出泡的茶汤和身旁的念竹吩咐着:“这几天母亲心里难过还未处理那两位婢女的后事,你去找到她们的父母塞点银子,再去白事铺里找两口棺材选个合适的位置葬下,也是两个可怜的孩子。”
念竹在身后行了个礼,“我现在就去办,”而后出门取银子料理后事去了。
自从回来后沐荷就禁止院内侍女随意出入她的房间,毕竟她将所有带回来的金钗首饰都锁到了衣柜旁的大箱子内,还是要谨慎些好,如今只剩青萝一人在侧。
她夹了些盐撒入其中,而后放到嘴边尝了一口问道:“我那位大姐姐院里可有什么动静?”
“没听过什么大动静,但这几日大家私下都传,她花了点银子往院内塞了几个奴仆伺候她来着。”
沐芷的真正脸面被揭穿后就不再装着原来的样子了,刚回来的时候可是飞扬跋扈得很,她那院内要是够平静定是私下有鬼。
既然大家都不在明面上有动作,不如在暗地里斗智斗勇,看谁能更胜一筹。
“青萝你找几个人,将沐芷与秦凌私下有往来还有偷账本的消息,散布到酒楼茶楼那边去,最好花些银子让那些说书的人讲讲,越添油加醋越好,这上京的风雅儒流之辈最喜欢听这些儿女情长的八卦了。”
青萝却略微有些担心:“可小姐,那秦府权势熏天,万一……查到我们怎么办?”
此时的茶汤己开始沸腾,沐荷将磨好的茶末倒了进去:“他们巴不得多知道点沐府的消息,一看那秦凌就是个来者不拒的货色,况且这种小道消息传播得快,又有谁在乎传播这种消息的罪魁祸首是谁。”
如今父亲将消息在府内封锁,为的就是让沐芷偷账本之事就此湮灭,如此一来自己账本里的秘密便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世人面前了。
可沐荷偏偏不让此事就此了结,而且要让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她等不及想要继续推进下去,秦府这盘棋该往前进行一步了。
看着眼前的茶水开始浮起汤花,沐荷将炉内的炭火灭掉后,用长柄勺舀了一碗热腾腾的茶水,感叹道:“晚秋喝春茶,人间幸事哉。”
还没等她尝第一口,就听到院内的婢女们进来通报:“小姐,小姐,老爷怒气冲冲地敢过来了。”
沐荷倒是一脸的镇定,莞尔一笑后只是回了句“知道了。”
听着脚步声将近,沐天宇便撩开帘子进了门,一抬眼就见沐荷坐在炉前煮茶,阴阳怪气道:“你还悠闲地在这喝茶,说!你祖母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一旁的沐荷倒是没有马上回应,依旧慢悠悠地倒了些茶水到一旁的空碗内,毕恭毕敬地送到他的面前。
“父亲来得真是时候,女儿刚用黄山毛峰煮了碗茶汤,口感醇厚甘润,父亲尝尝。”
正在气头上的沐天宇只是“哼!”了一声,没有接过那茶碗,反而将头扭到一侧,脸色变得铁青。
见父亲连个眼神都没给过来,沐荷只好将它放在旁边的小桌上,正色道:“父亲为何如此笃定是女儿所为,难道院里有哪个下人在您面前嚼了舌根?”
她自认为自己昨晚做的一切天衣无缝,父亲如此生气不过就是想套话罢了。
沐天宇听她如此问自己,也不知怎么回话,他不过是听说自己母亲撞了鬼,心里第一反应想的就是沐荷装神弄鬼故意吓唬她的,可的确没有什么证据。
见对方迟迟没有回应,沐荷嘴角微微向下眼中含泪:“女儿知晓父亲爱母心切不敢自己做主,也相信父亲的决断,但今日父亲还未查明便来女儿院中训斥,真是伤了女儿的心。”
沐天宇见她委屈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不忍,但还是多问了一嘴:“那你讲讲……为何你祖母昨晚会撞见鬼?”
见父亲的情绪有所缓和,她低头颔首屈膝行礼,歪着头装作在努力思考的样子。
“依女儿拙见,这怕不是杀人遭到反噬,如今住到佛堂里这是老天在垂怜她,再给她一次机会罢了。”
“胡说!你祖母吉人天相,不过是手下得狠了些,定是府内之人作为。”沐天宇气得发抖,手掌扣在桌上的力度都重了几分。
见他坚决要查出此人,沐荷不经意间挑了下眉:“父亲不如思考一下,在这府中谁最不受祖母待见,谁自小被祖母训斥的最多?”
“你是说……是你阿姐?”
说到这沐天宇倒是有些口渴,首接端过桌上的那盏茶一口闷了下去。
他心里也思索着,自从将沐芷从外院带回来后,母亲对她可是百般刁难,没事就因为规矩的事情打骂一顿,平时更是将“小杂种”挂在嘴边,要是没有何氏护着她,既把她安排在紫衿院又让她免了每日的晨醒昏定,这孩子怕是被折腾得没命了。
沐荷则是站在一旁摊着手:“我可没说过是大姐姐。”
沐天宇倒是没继续接下去,双手交叉身体微微前倾,沉默了一会儿后噌地站起身,眼看着往紫衿院赶。
看父亲头也不回地急匆匆出了院子,她随手拿起身旁早己凉掉半截的茶汤喝了一口,双眉紧皱面露苦色:“好涩好苦,还是龙井清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