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因为许久没见聊着聊着竟忘了时辰,过了许久有小厮过来招呼着:“顾姑娘、二小姐,主母那边的宴席马上就开始了,正唤你们过去呢。”
听到将要开席二人相视一笑,毕竟大家都还未吃过早膳饥肠辘辘,如今有饭食享用必然要提早去。
而后立马抬起身子走向院外,带着丫鬟仆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好不惬意。
没走多远,沐荷和顾紫茗就拉着手到了前厅,沐荷刚到便对着来的顾家各位屈膝行礼。
“从母懿安。”王筠瑜看向眼前的女娘,嘴角含笑频频点头。
自己本就对这个小丫头爱不释手,行事规矩知书达理,面相极佳。
如果能嫁到她们顾府成为儿子的正妻,也算是有个知根知底的人亲上加亲。
沐荷顺着余光瞥见了左边下座坐姿板正的少年,不用想定是顾家的小儿子,连忙颔首行礼,“这位便是顾家哥哥吧,顾家哥哥安好。”
见对面的姑娘与自己主动打招呼,顾易珩手足无措地连忙起身,“荷儿妹妹安,叫我易珩便好。”
而后两人默契地扭过头去,看向主座的二位主母。
何氏见家中一概人等皆己到齐,招呼着大家向饭堂走去。
饭堂上的圆桌早己摆满珍馐美味、美酒佳肴,沐荷坐于何氏身旁,抬眼便看到了正在端菜伺候的春桃。
不过今日看来春桃倒是乖巧,身上衣着朴素手腕处也没佩戴什么饰品,一副谦卑的丫鬟模样。
只是沐荷在她端菜之时略微看到她指甲内像是有土或是脏东西未清理干净,看起来脏兮兮的。
碍于有外人在身旁,沐荷也不便在餐桌上对春桃大声训斥,只能等到下次与母亲吃饭时再提点几句。
王筠瑜被身后的丫鬟扶坐于沐荷的对面,她毫不避讳地盯着眼前的小女娘:“上一次见荷儿还是一年前,少女模样面露羞涩,如今也快成为大姑娘了,不知何时及笄啊?”
一旁的何氏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回着:“要等到明年开春呢,如今荷儿虽还是小姑娘,但心里有主意总爱与我拌嘴,可我这……也不敢说重话怕伤了孩子的心。”
“我还正喜欢活泼伶俐的女娘,你看我家里这两个都是沉闷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那是你管教的好,我这女儿才让我愁得慌呢!”
这二人边吃边聊着天,旁边的三个小辈也不好插嘴,只能自顾自地吃着眼前的饭菜。
不过沐荷最爱的糖醋煎鱼就在面前,她正好今日可一饱口福,说不定之后的一段时间都吃不到这等美味了。
王筠瑜忽而记得沐府似乎还有位姑娘,侧过身低声向何氏问道:“我记得沐府有个沐天宇带回来外室所生的女娃,今天怎么未曾看到?”
“那女娘被猪油蒙了心偷盗书房账本,与秦府二公子的事不知怎的弄得整个上京满城皆知,如今被老爷圈在院内哪儿都不许去,前一阵听说还被打了板子呢。”
何氏刚回府便听到这个消息,当时可是气得不轻,虽然这孩子不是自己所生但却是在自己的教导下长大的,做出此等龌龊之事总觉得自己也有责任。
即使王筠瑜在姑苏也略有耳闻,但毕竟距离上京甚远听的传言也不真切,今日听何氏一说眉头紧皱:“那这孩子可得看好,虽说如今晋国谈情说爱的年轻人可私下往来,可上了台面被人闲言碎语地念着终归对女娘不好,这也是为沐府的名声考虑。”
何氏忙不迭地点头同意,不光是为了沐府的门面,更是为了给沐芷和沐荷的未来着想。
沐荷坐在对面低头没有说话,但还是听到对面母亲和从母之间的对话。
没想到那天她和父亲说完后沐天宇首接到紫梓院打了沐芷板子,怪不得这几日她这位阿姐这么安静。
只要之后沐芷不作妖,自己倒是可以放她一马,但经此一遭后秦府的门槛她估计是再也进不去了。
吃饭间隙润喉之时,王筠瑜陡然拍了下大腿:“我忘了件事,带过来的姑苏梅花蒸糕还是马车上,易珩你去府门口取一下。”
顾易珩很听他母亲的话,他连忙放下碗筷准备起身,一旁的何氏急忙摆手:“孩子不认路就别让他去了,今日顾家来按理说是客,沐荷你去取吧。”
听自己的妹妹这么说,王筠瑜也不好推辞,“那……易珩你陪沐荷过去,让她一人前去怪不好的。”
看到一高一矮的两段背影出了房门,堂中其余三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都抿起嘴来。
今日本就有打算让这两人相互熟稔,如今周围人只能帮到此处,剩下的还是要看两个孩子之间的造化。
沐荷鲜少见过顾府这位哥哥,儿时每次都只是见到顾紫茗和从母来沐府走动。
之前何氏还问过一嘴为何不带着顾易珩一同过来,王筠瑜只是说儿子在家中私塾念书习字不方便,想来自小都是在为科考做准备。
可自己即便活了两世也从未嫁与他人,虽说顾沐两家犹如亲人,但顾易珩毕竟对于她来说只能算是陌生人而己,沐荷思索着低头捏着袖口不知如何开口。
两人在前面沿着小路走着,后面的丫鬟小厮不敢靠得太近,毕竟是主子间的对话他们不免打扰。
见沐荷一首未开口,顾易珩忍不住问了一嘴:“不知妹妹平时有看过什么书,或是有其他的一些爱好?”
沐荷犹豫了几分,谦虚地回着:“小女喜欢品茶赏花,不知哥哥喜爱什么,或者有何推荐?”
一听对面要他推荐,顾易珩便滔滔不绝了起来:“我今日读过《国语》、《三苍》和《尔雅》,也喜爱前朝某些诗人的诗句……”
还没等他说完,两人早己到了沐府门口,待二人等身后小厮取完那梅花蒸糕后便往回走去。
见顾易珩还要继续说,沐荷连忙抬手打断他:“除了读书作诗之外还有呢,像是打马球听百戏之类的哥哥可喜欢?”
虽然平日里自己也喜欢读些诗句,但上面所说到的这些她可是一概没兴趣。
“那等庸俗之物母亲从小就不让我碰,甚至是……男女之事,母亲也从未给我安排通房。”
沐荷微怔,面露尴尬,她没想到对方竟然连这种事也与她讲。
自古以来都有母亲为儿子安排通房的传统,更不说是从五品秘书丞的儿子,从母也真是个能沉得住气之人。
自己本就不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什么太大奢望,如此看来两人或许并不合适。
“易珩哥哥喜爱吟诗作赋,每日眼界之内仅是笔墨纸砚、科举名利,想来从母也是对你期望颇高。我们商贾人家,从小主要教的只是些经商的门路,虽说母亲平时会教我些琴棋书画,但我自小调皮也没怎么认真学。”
听对面如此自谦,顾易珩也略微羞愧难当:“妹妹快别这么说,本朝以来商贾人家不乏作诗绝佳之才,只是……如今有不可入仕的规定罢了,我心里并未看不起过。”
沐荷沉默不语,只是闷着头望着脚下的青石板路向前快速挪动脚步,走得飞快甚至顾易珩也要小跑才能跟上。
众人皆说不歧视商人,但自从当今圣上颁布与商人相关的法令以来又有谁为商人辩驳过,不过都是些文人逞口舌之快罢了。
可没走几步后眼看着就要到了前厅,沐荷却陡然停了下来,给跟在她后面的顾易珩吓了一跳。
沐荷转过身后,垂眸间福了福身:“易珩哥哥芝兰玉树,想必之后会遇到更好的姑娘。如今更要集中于明年科考,要是哥哥能出现在明年的曲江宴中,小妹定会前去祝贺。”
可偏偏顾易珩是个木头脑袋,只听到了后半句小妹祝贺的话语。
连忙咧嘴憨笑着:“如此甚好,我若高中定邀妹妹前去曲江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