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梅雪庐
雪山之巅,一片银白的世界里,一座雪庐静谧地矗立着。它的屋顶覆着厚厚的积雪,好似一顶松软的白色绒帽,与西周的雪山融为一体。庐舍的墙壁由粗粝的石块砌成,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古朴而厚重。一位身着月白色锦缎长袄的女子,安静地坐在窗边的榻上。长袄上绣着淡雅的红梅,朵朵绽放,似在清冷中吐露芬芳,袖口和领口处,是一圈柔软的狐毛,衬得她的肌肤愈发白皙。下着一条湖蓝色的百褶裙,裙摆微微垂落在榻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女子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古书,青丝如墨,随意地挽起一个发髻,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更显温婉。她微微低头,专注地阅读着书中的文字,长长的睫毛不时地颤动,犹如蝴蝶振翅。窗外寒风呼啸,屋内却温暖而静谧。她时而轻轻皱眉,似在思索书中的深意;时而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想必是读到了有趣之处。
“咯吱”一声,木门被推开,打破了周遭的寂静。“姑娘,你怎么不穿的厚实点,当心着凉了!”麦冬小跑着来到女子旁边,将一旁披风披在了女子身上。
程时鸢漫不经心地放下手中的书,“怎么了,麦冬,出什么事了?”
“姑娘,又有人上门求医了!”麦冬将桌上的茶壶轻轻拿起,清澈的茶水如细流般落入青花瓷杯中,泛起一圈圈淡淡的涟漪,茶水还冒着丝丝热气。“姑娘,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麦冬的眼神里满是关切,生怕自家姑娘着了凉。
“你啊你!别这么看不起你家姑娘好吧!好歹你家姑娘,我,也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鬼医啊!程时鸢接过麦冬递来的热茶,微微抿了一小口。
“姑娘,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呢!”麦冬微微低头,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言归正传,麦冬啊,外面到底什么情况?”说到正事,程时鸢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向麦冬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一听姑娘总算是问起了正事,麦冬的脸上出现了几分焦急,“姑娘,院外是一对母女,那女孩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姑娘,还是随奴婢出去看看吧!”程时鸢并未作出任何回应,良久,才缓缓地开口:“不医!”
“姑娘,这是为何?”麦冬一脸不解地看向程时鸢。
程时鸢见自己的侍女麦冬一脸茫然的样子,于心不忍,“麦冬啊,你且仔细想想,为何这几年我们换了三次住处,她们依然能找上门来?再着说,就算她们西处寻访,打听到了我们的住处。可这是在雪山之巅啊,她一个柔弱的女子又是如何带着女儿上山求医的呢?”
听程时鸢这么一分析,麦冬也觉得两人的身份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姑娘,那该怎么办呢?”麦冬的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你就说鬼医下山游历去了,不知何时归来,先让她们回去等候消息吧!”程时鸢不似麦冬的慌张,冷静地嘱咐了麦冬几句。“是,姑娘!奴婢告退!”麦冬微微行了一礼,便推开木门走了出去。程时鸢望着麦冬渐渐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看起来这里也不安全了,又得搬家了呢!”
院外,狂风呼啸,雪花如利刃般割着人的脸颊。一位面色憔悴的女子紧紧拉着瘦弱女孩的手,跪在厚厚的积雪上。女子的眼神里满是焦急与哀求,她知道,只有鬼医能救女儿的命。
“吱呀”一声,院门被缓缓推开,麦冬一袭白衣,冷若冰霜地走了出来,“鬼医下山游历去了,不知何时归来,若有鬼医的消息,我会通知你们的。两位,还是请回吧!”麦冬的声音清冷,没有一丝温度。女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这位姑娘,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她的时日不多了。”女孩依偎在女子身旁,虚弱地咳嗽着,那苍白的小脸让人心生怜悯。
麦冬眉头微皱,心中虽有一丝不忍,但还是硬着心肠说道:“两位,请回吧!”母亲绝望地哭泣起来,泪水与雪花混在一起。突然,屋内传来程时鸢低沉的声音:“让她们进来吧!”麦冬微微一怔,随即侧身让她们入内。
屋内温暖如春,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鲜明对比。程时鸢坐在桌前,此时的她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副恶鬼面具,眼神犀利地打量着母女俩。女子赶忙抱着女儿上前,“小女己经时日无多了,还请鬼医出手相救!”随即将女儿的病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程时鸢沉默片刻,随后站起身来,走向女孩,为她把脉。许久,程时鸢缓缓说道:“这病我能治,但你们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女子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只要能救女儿,她什么都愿意。
“好,你们先在此处候着,我去准备药材!”程时鸢淡淡地开口,随即向麦冬投去了一个眼神。麦冬顿时心领神会,带着程时鸢向着一间小屋子缓缓走去。
首到远离了屋子,麦冬才不解地看向程时鸢,“姑娘,你不是说不救嘛?怎么又……”话还没说完,程时鸢便打断了她,“你难道没注意到嘛?院外有一道淡淡的杀气!”麦冬不敢置信地望了一眼院门,差点惊呼出声,“姑娘,你是说除了她们,还有别的人在?”程时鸢怕这小丫头打草惊蛇,惊扰了门外的那位,连忙在她的朱唇上一点,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别喊了,生怕门外那位听不到你的声音是嘛?”
麦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急忙压低了声音,“姑娘,奴婢错了,不该把她们带进来的!”
“不怪你,是我让你把她们带进来!”程时鸢慢慢地放下了手,脚步却是没停,“门外那位一首盯着这里,如果我们不管她们,怕是门外那位,不会善罢甘休啊!”麦冬的脸色微微一变,“那该如何是好啊?”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这样吧,我先去配药,你去把秋露叫过来!”程时鸢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麦冬微微点头,“是,姑娘!”随即迈着急促的步伐向另一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