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程时鸢被窗外传来的脚步声吵醒了。那脚步声急促而杂乱,像是一群人在匆忙奔走。她皱了皱眉头,从温暖的被窝中探出脑袋,睡眼惺忪地看向窗外。
天色尚未大亮,是自己听错了嘛?程时鸢心中升起一丝疑惑,“一大早的,谁在外面啊?”披上一件外衣,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的缝隙向外张望。
“姑娘,是奴婢麦冬!”门外传来麦冬清脆的声音。
一大早的,麦冬来干什么?程时鸢蹙了蹙眉,“进来吧!”
推门而入,见自家姑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麦冬自责地说道:“抱歉,姑娘!麦冬并非有意打扰您的休息,实在是有要事要禀报姑娘!”
“出什么事了?”见麦冬一副焦急的样子,程时鸢的脸色微微一变。
“是祖宅那边传消息过来了!”麦冬解释道,随手将一张信纸递到了女子手中。
程时鸢接过信纸,仔细地打量起来,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情况有变,还望速归!——秋霜。
“既然秋霜给我们来信,那说明祖宅那边肯定出大事了!”程时鸢的眉头微微皱起,“麦冬,快去收拾收拾行李,一个时辰后,带上小秋露来江府门口找我!”
“是!奴婢遵命!”麦冬恭敬地向女子行了一礼,“奴婢告退!”
程时鸢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江府。
视察完药圃,江云鹤正准备去休息一会儿。远远地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那不是程长老嘛?
“程长老,可是有什么事要找老夫嘛?”江云鹤疑惑地看向女子。
“不瞒江家主,小女子家里出了点事。此次前来是向家主告辞的!”程时鸢郑重地向江云鹤行了一礼。
“无妨!还是程长老的家事重要!既然长老执意要走,老夫便不再多留了!还请长老带上这个锦盒!”江云鹤随手将一个精致的锦盒递到了女子手中。
“江家主,不知此乃何物?”程时鸢并没有接过锦盒,而是一脸不解地看向江云鹤。
“这锦盒里是常见的几种丹药,虽不比程长老炼制的丹药,但希望它们可以派上用场!还请长老不要嫌弃!”江云鹤诚恳地说道。
程时鸢一脸震惊地看向江云鹤,这哪里是一个客卿长老的待遇,恐怕整个江家上前也没有几人能有这样的待遇吧!女子拱了拱手,“江家主,小女子并没有为江家做出什么贡献,怎好意思收下家主的赠礼呢?”
“程长老,不必有所顾虑!身为江家客卿长老,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江云鹤又将锦盒往女子面前递了递。
两人几番推搡,最终程时鸢架不住江云鹤的软磨硬泡,只能无奈地收下了锦盒。
“江家主,以后江家若有什么丹药需要炼制,家主尽可差人来告知小女子一声!”程时鸢一脸郑重地承诺道。
“程长老这话,老夫记住了!还望长老此行一路顺风啊!”江云鹤欣慰地笑了笑,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江家主,那小女子便先行告辞了!”程时鸢微微拱手。
一路上,程时鸢的思绪一片混乱,痛苦的往事还历历在目。
当初,在被师父救下以后,自己便随师父游历西海,行医济世。途中路过一座废弃的小村庄,自己和师父救下了一对生命垂危的姐妹。
为了能保护妹妹,姐姐执意向自己的师父拜师学艺,希望能学到些许皮毛。师父见姐姐颇有诚意,便收下了她。从此自己便多了一位师妹。
三个月过去,为了不让姜家祖宅那边起疑,几人便匆匆赶到了祖宅。可自己不愿被束缚在这深宅之中,死活不愿留下。见此,姐姐便以报答救命之恩为由,替自己留在了祖宅。
而自己则是带着妹妹,和师父一起游历西海。这对姐妹正是秋霜和秋露。
思绪回笼,程时鸢一脸愧疚地看向秋露,“小秋露,都是程姐姐的错,才让你们姐妹分别多年!”
秋露小声地安慰道:“程姐姐,秋露不怪你!姐姐也一定不会怪你的!”
“谢谢你!小秋露!”程时鸢紧紧地抱住女孩,眼底的泪珠却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姑娘,是奴婢当初没有保护好你!都是奴婢的错,还请姑娘不要自责了!”麦冬轻轻地握住了女子的纤纤玉手。几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小声地抽泣着。
姜家祖宅距离丹泉城并不远,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路。五日后,一座有些年代的府邸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一位打扮素气的女子静静地站在府外,打量着由远及近的马车。此人正是秋露的姐姐秋霜。
“姐姐,秋露好想你呀!”还没等马车停稳,秋露便蹦蹦跳跳地跑向了女子。见秋露一股脑的冲了出去,程时鸢只能带着麦冬无奈地跟在女孩身后,生怕女孩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小秋露,慢点!小心摔着了!”秋霜小跑着来到了一行人面前,恭敬地向程时鸢行礼道,“师姐,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秋霜啊!这些年辛苦你替我待在这深宅之中了!”程时鸢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之色。
“师姐,言重了!要不是当初师姐和师父出手相救,恐怕我和妹妹早己没有活路了!”秋霜释怀地笑了笑,随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师姐,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师姐过府一叙!”
程时鸢微微点了点头,几人跟随秋霜来到了一处简陋的房间中。
见秋霜生活得如此窘迫,程时鸢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还是麦冬先开口,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秋霜姑娘,为何过得如此拮据啊?难道府上没有给你发银子嘛?”
“这些年来,除了师姐寄回来的那些银票,我还会去山上采药卖钱,但每次只能挣几个铜板!至于麦冬姑娘说的月银,我从来没有见过!”秋霜如实地回答道。
“可恶!他们怎么敢?”程时鸢的双拳紧握,怒视着上庸城的方向。
“算了,师姐!现在你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整治他们!”秋霜劝慰道。
听罢,程时鸢只能先将怒火压了下去,“对了,秋霜!为何传信让我们回来,可是出什么事了?”
“是的,师姐!前些日子我得到消息,说是丞相下令要把你接回去!算算日子,恐怕接你的人明日就要到了!”秋霜一五一十地将整件事情告诉了女子。
“什么?当初那老家伙亲手将我逐出丞相府,多年来不闻不问,如今怎么可能回心转意?其中必定有猫腻!”听罢,程时鸢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姑娘,那该如何?”麦冬觉得女子的分析有道理,一脸担忧地看向自家姑娘。
“既如此,那便将计就计好了!看来是时候该和丞相府算算旧账了!我一定要为阿娘报仇!”程时鸢斩钉截铁地说道。
“师姐,可否需要我的帮助?”秋霜同情地看向女子。
“不可!此去上庸城危险重重!这是我自己的事,怎么能把你们也牵扯进去呢?”程时鸢一脸正色地拒绝道。
“可……”还没等秋霜开口,程时鸢便打断了她,“秋霜,这些年来你为我做的己经够多了!剩下的便让我自己面对吧!”
“那让小秋露陪着你吧!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秋霜认真地说道。
“不可!你们姐妹俩多年未见,怎可因我一人,再让你们天各一方呢?况且此去上庸城,还有太多未知的风险。小秋露跟着我太危险了,还是让她跟着你吧!”程时鸢摆了摆,拒绝道。
“程姐姐,是不要小秋露了嘛?”听罢,秋露小声地抽泣起来。
“小秋露,误会程姐姐了!姐姐有重要的事要去办,等事情办完了,姐姐就回来接你,好嘛?这段时间小秋露就先跟着秋霜姐姐吧!”程时鸢轻轻地安抚着女孩小小的脑袋。
“那好吧!程姐姐不要食言哦!”听到程时鸢并不是要抛弃自己,秋露的脸上才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个给你!”程时鸢随手将一个包袱递到了秋霜手中,“带着小秋露出去走走吧!别再被这座府邸所束缚!”
秋霜小心地接过包袱,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几张十万两的银票,“不行,师姐!这些银票太多了,我不能收!”
“拿着吧!这里是一百万两,以后若是不够,便给我来信好嘛?”程时鸢随意地摆了摆手。
“不可!我……”见女子还要拒绝,程时鸢故作生气地说道:“秋霜,你若再拒绝,我就当你不认我这个师姐了!”
“多谢师姐,我收下便是!还望师姐不要动怒!”秋霜无奈地向女子拱了拱手。
“今日天色己晚,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程时鸢随意地摆了摆手,众人纷纷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