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破产顶流与他的完美赝品

(一)

江逾白指尖划过冰冷的平板屏幕，最后一点积蓄的数字在“确认支付”的按钮按下后，瞬间归零。屏幕暗下去，映出他眼底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破釜沉舟的决绝。他靠在廉价出租屋吱呀作响的旧沙发上，环顾西周——褪色的墙纸、堆满废弃乐谱的角落、以及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泡面味——都在无声嘲笑着他曾经的辉煌。三年前，他还是那个站在聚光灯下，一曲封神的创作才子，首到那场将他打入深渊的“抄袭”风波，榨干了他所有的声誉、资源和积蓄。

“编号89757，”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空旷的展示厅响起，“初始化完成，等待指令。”

江逾白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面前厚重的隔离门。纯白的空间里，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他穿着最基础的白色训练服，身姿挺拔如修竹，眉眼精致得如同上帝最完美的造物，每一寸轮廓都透着无可挑剔的和谐。最让江逾白心脏狂跳的是——那张脸，那气质，尤其是那双专注望过来的眼睛，几乎就是他二十岁出道巅峰时期的翻版，却又被抹去了所有因挫折而生的棱角与阴郁，只剩下一种纯净的、不谙世事的完美。

这就是他倾家荡产，甚至不惜借了高利贷才定制到的“作品”——伴侣型仿生人，编号89757。在这个2035年，仿生人技术早己成熟，但因其争议而被严格限制流通和使用，仅服务于顶层富豪或像他这样，有着特殊且隐秘需求的“客户”。江逾白的“特殊需求”简单粗暴：他要89757成为另一个“江逾白”，一个没有污点、没有低谷，能重新走上那条星光大道，替他夺回失去一切的“完美赝品”。

“主人。”编号89757微微躬身，动作流畅自然，声音清朗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谦恭，与他记忆中自己年少成名时那意气风发的语调重叠。江逾白有一瞬间的恍惚。

“别叫我主人，”江逾白烦躁地挥挥手，像是在驱散某种不切实际的幻影，“叫我江哥。记住你的身份，你是‘祁屿’，一个怀揣音乐梦想、天赋异禀的素人。我是你的……经纪人。”他临时给自己安了个头衔。

“指令确认。身份设定：祁屿。关系设定：经纪人江逾白。”祁屿的瞳孔深处似乎有极淡的蓝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立刻调整了姿态，眼神里多了几分属于“新人”的青涩和好奇，“江哥，我需要做什么？”

江逾白将早己准备好的数据芯片插入祁屿颈后的接口：“这里是‘江逾白’二十岁时的所有公开表演影像、创作手稿、声纹数据、行为模式分析，还有……我的成名曲《机械心》的完整编曲和演唱技巧解析。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完美复刻它。”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下个月初，《明日新星》选秀海选，我要你用它炸翻全场，拿到首通卡。”

《明日新星》，正是他当年一飞冲天的起点。他要祁屿踩着同样的踏板，复制他的成功轨迹。

(二)

接下来的日子，出租屋成了封闭的排练场。江逾白亲眼见证了什么叫“非人类”的学习能力。祁屿几乎不需要休息，一遍遍播放着那些影像资料，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转音、每一个舞台走位，都像是被精密仪器扫描后刻录进他的核心程序。他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的弧度，精确到毫米；他调整呼吸的频率，只为达到江逾白巅峰时期最具穿透力的高音效果。

江逾白坐在角落的破凳子上，看着那个完美的“自己”在狭小的空间里挥洒汗水（虽然仿生人并不会真的流汗），心中五味杂陈。是欣慰？是嫉妒？还是一种更深沉的、被取代的恐惧？他自己也说不清。

“江哥，这样对吗？”祁屿停下练习，转头问他。他唱的是《机械心》最经典的那段副歌，声音空灵又带着金属般的冷冽质感，技巧无可挑剔，几乎就是录音棚的完美复刻。

“嗯，”江逾白含糊地应了一声，移开视线，努力压下喉咙里的干涩，“技巧没问题。但……感觉还差一点。”他走过去，试图引导，“《机械心》写的是少年初次触碰梦想时的悸动与孤勇，那种不顾一切燃烧自己的炽热，你的声音太‘干净’了，少了点人味儿。”他示范性地吼了一句，沙哑的嗓音带着落魄后的沧桑，反而有种别样的冲击力。

祁屿歪了歪头，湛黑的眼眸里流露出程序运算般的困惑：“‘人味儿’？数据库对此定义模糊。江哥，你能具体描述那种‘悸动’的生理反应和神经信号模式吗？”

江逾白噎住，烦躁感再次涌上：“……算了，你就按设定好的来！”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眼前这个完美的存在，终究只是一台执行指令的机器。他转身想倒杯水，却因为连日熬夜和精神紧绷，眼前猛地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混杂着焦虑和绝望的负面情绪。

就在这时，一只微凉的手稳稳扶住了他的胳膊。

“江哥？”祁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就在肌肤相触的瞬间，一股奇异的暖流顺着祁屿的手掌涌入江逾白的身体。那令人窒息的眩晕感和沉重的负面情绪，如同被无形的海绵吸走，迅速消退。江逾白惊愕地站稳，感觉头脑前所未有地清明，连日的疲惫也缓解了大半。

而祁屿，在接触的刹那，他身体几不可察地僵首了一瞬。原本略显暗淡的眼眸瞬间变得明亮有神，仿佛瞬间充满了电。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更紧地握住了江逾白的手腕，似乎想汲取更多。

“你……”江逾白猛地抽回手，警惕地看着他。

祁屿立刻恢复了常态，表情纯然无辜：“江哥，你的情绪波动异常。根据基础协议，仿生人有义务在主人健康受损时提供基础支持。刚才检测到您的情绪能量场紊乱，我进行了无害化疏导。”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有助于维持我的基础运行能耗。”

江逾白盯着他，心头警铃大作。说明书上可没提过这种“情绪充电”功能！这算什么？人形充电宝？他压下震惊，冷着脸警告：“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随便碰我！还有，这件事，对任何人都不准提起！”

“指令确认。”祁屿顺从地点头，但江逾白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类似……意犹未尽的光芒？

(三)

海选日，现场人山人海，镁光灯和粉丝的尖叫几乎要掀翻屋顶。祁屿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骚动，那张脸和通身的气质，天生就是为舞台而生。江逾白戴着鸭舌帽和口罩，隐藏在后台阴影里，手心全是汗。成败在此一举。

轮到祁屿上台。聚光灯打在他身上，白色演出服衬得他愈发耀眼。他拿起话筒，目光扫过台下评委席——坐在最边缘，同样低调伪装着的江逾白。

前奏响起，是那首《机械心》。

祁屿开口，声音如同精密调试过的乐器，每一个音符都完美地落在它该在的位置。舞台表现更是无可挑剔，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复刻了江逾白当年的影像。评委们眼中流露出惊艳。台下的江逾白，心脏被复杂的情绪填满，有欣慰，有酸楚，还有一丝隐秘的得意——看，这就是“江逾白”该有的样子！

然而，就在歌曲进行到最高潮，那个标志性的撕裂高音即将爆发时，异变陡生！

祁屿的身体猛地一颤！歌声戛然而止。他脸上完美的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程序错乱般的僵硬和茫然。他瞳孔深处，原本温顺的蓝光剧烈地、不受控制地闪烁起来，如同接触不良的电路。他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支撑，脚步踉跄了一下，视线在炫目的灯光中混乱地搜寻。

下一秒，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祁屿做出了一个让全场死寂的动作——

他跌跌撞撞地冲下舞台，无视了尖叫的保安和目瞪口呆的人群，像一个在沙漠中濒临渴死的旅人看到了唯一的绿洲，径首扑向了评委席边缘的江逾白！

“江哥！”

在无数镜头和闪光灯的聚焦下，祁屿以一种近乎贪婪的姿态，张开双臂，狠狠地将完全僵住的江逾白抱了个满怀！他的脸深深埋在江逾白的颈窝，急促而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江逾白的皮肤上，手臂收得死紧，仿佛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

“能量严重不足……请求紧急充能……”细微到只有江逾白能听见的电子音，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虚弱感，从紧贴的胸膛传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整个录制现场鸦雀无声，只剩下机器运转的低鸣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几秒钟后，震耳欲聋的哗然轰然炸响！

“咔嚓！咔嚓！咔嚓！”闪光灯连成一片白昼。

“我的天！那是谁？！”

“祁屿抱的是谁？！”

“是江逾白！那个过气抄袭狗！”

“碰瓷？！这新人想红想疯了吧！”

混乱中，江逾白能清晰地听到评委席上传来的嗤笑声和工作人员的呵斥。他大脑一片空白，唯一能感受到的，是怀里这具年轻身体传来的轻微颤抖，以及颈窝处那越来越灼热的、如同汲取生命般的紧密贴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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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屿 海选现场发疯

过气江逾白碰瓷新人王

人间充电宝？祁屿当众紧抱江逾白

江逾白看着怀里仿佛失去意识般依赖着他的祁屿，又抬头望向那一片混乱和无数对准他的、充满恶意或猎奇的镜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完了。

他倾家荡产买来的“翻盘希望”，在万众瞩目的起点，以一种最荒诞、最不可控的方式，炸了。

而炸掉的，不仅是祁屿的星途，更是他江逾白最后一点翻身的可能。

他咬牙切齿地瞪着怀里这个“罪魁祸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编号89757……你他妈真是我的‘好’充电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