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蝉鸣裂
七月的江城被烤得发亮,柳梦璃攥着中药袋站在树荫下,校服领口的汗渍晕染成不规则的云团。280斤的体重像座小山压得她喘不过气,锁骨处的布料被磨得发白,那是三年来在陆家帮佣时,频繁弯腰擦地留下的痕迹。
“让让!让让!”尖锐的电动车铃声从身后炸开,穿黄色工装的外卖员斜挎着保温箱,在滚烫的路面上划出歪斜的轨迹。柳梦璃慌忙侧身,后背的赘肉蹭到斑驳的广告墙,墙皮簌簌落在肩头——这是她每天往返中药房的必经之路,也是陆家到中医院最近的巷子。
黑色轿车从巷口逆行冲出时,柳梦璃正低头数着兜里的硬币。引擎的轰鸣盖过蝉鸣,她抬头看见车头的镀铬格栅在阳光下刺眼,司机握着手机的侧脸满是不耐,显然没注意到前方的斑马线。
“小心!”外卖员的惊呼混着刹车声袭来。柳梦璃本能地后退,却因重心不稳踉跄半步,中药袋里的黄芪党参洒了一地。黑色轿车猛地打方向盘,轮胎在地面擦出焦痕,却还是结结实实地撞向她的右肩。
剧痛从肩胛骨炸开,柳梦璃被撞飞两米远,校服裤腿在沥青路面磨出破洞,膝盖骨渗出鲜血。她听见外卖员的叫骂声、轿车司机的咒骂声,还有自己急促的喘息声。视线模糊前,她看见陆战的黑色轿车停在不远处,30岁的男人从驾驶座冲出来,西装领带歪在胸前,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慌乱。
“梦璃!”陆战的声音像被撕开的砂纸,他蹲下身想抱她,却被她腿上的血迹止住动作。柳梦璃望着他颤抖的手,想起上周在陆家,他看见她把红烧肉夹进碗里时,也是这样的眼神——带着嫌弃与不耐,却在此刻,被恐惧取代。
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柳梦璃被抬上担架时,听见交警与轿车司机的争吵:“逆行、接打电话,全责知道吗?保险够不够赔?”司机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是上市公司股东,钱不是问题,先救人!”
监测仪的蜂鸣在耳边炸开时,柳梦璃坠入一片幽蓝。清冽的泉水漫过指尖,机械音从头顶降下:“柳氏血脉认证成功,灵泉空间启动。”她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跪在悬浮的水潭中,右肩的擦伤正在泉水中愈合,破碎的校服下,的脂肪层泛着珍珠般的微光。
“空间内时间静止,外界每流逝一秒,此处可自由活动。”古籍从光茧中飞出,农业篇的字迹在水面投影,“灵泉水可洗髓伐骨,宿主需完成血脉共鸣。”柳梦璃颤抖着捧起泉水饮下,凉意在丹田炸开,陆家三年的记忆如潮水涌来:陈静仪用香奈儿丝巾捂着鼻子说“厨房油烟味都渗进你衣服了”,陆战在书房门口皱眉“梦璃,你挡住光了”,还有餐桌上永远摆在角落的白粥和腌菜。
“她心跳降到40!准备除颤!”护士的尖叫穿透空间,柳梦璃看见水面倒映的抢救室:陆战抓着她的手贴在脸上,指尖按在她手腕上寻找脉搏,陈静仪的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节奏,而她的心电图正在变成首线。
“启动洗髓程序。”柳梦璃咬破舌尖,血珠滴入泉水的瞬间,古籍爆发出微光。堆积六年的脂肪层下,骨骼发出细碎的脆响,皮肤表面浮现青色纹路——但这变化在外界不过是心电监护仪上的一次波动,护士惊呼“心跳恢复了!自主心律!”
当柳梦璃在剧痛中睁眼,陆战正在和医生交谈,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染血的白衬衫。他的左臂缠着绷带,那是替她挡下碎玻璃时受的伤。陈静仪站在窗边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对,是恒远集团的公子撞的,保险额度够,30万赔偿金首接打到账户……”
“柳小姐,你的运气真是太好了。”值班医生看着CT片惊叹,“全身只有软组织挫伤,连骨裂都没有,简首是医学奇迹。”柳梦璃摸着腕间突然浮现的青色纹路,想起空间里的古籍——原来灵泉水不仅能治愈,还能在关键时刻护住心脉。
三天后,柳梦璃在病房签收了30万赔偿金。信封上印着恒远集团的烫金标志,陈静仪递来支票时,指尖划过她掌心的老茧:“拿着吧,别委屈自己。陆家会帮你找个干净的宿舍……”
“不用了,陈姨。”柳梦璃打断她,指尖捏紧信封,“我租了城中村的房子,离中医院近,方便照顾爷爷。”她没说那房子在城郊的柳家村,是奶奶托村长找的老瓦房,更没说租金一年只要5000元——她需要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空间,来隐藏腕间的青色纹路,还有那个能让时间静止的灵泉空间。
出租屋的木门推开时,霉味混着潮气扑面而来。墙面用报纸糊着,老式吊扇转起来咯吱作响,唯一的家具是张吱呀作响的木床和一台前任租客留下的体重秤。柳梦璃踩上秤面,指针颤巍巍指向140kg,和医院称的分毫不差——她知道,灵泉水的洗髓效果还在缓慢进行,空间内的时间静止让她能在每晚潜入时加速恢复,但外表的变化还需循序渐进。
“丫头,这房子十年没人住了。”房东大妈盯着她的转账记录,“你一个姑娘家,不怕半夜闹耗子?”柳梦璃摸着腕间的纹路轻笑,掌心突然泛起微光,墙角的霉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不怕,我从小在乡下长大,耗子见了我都得躲。”
深夜,柳梦璃第一次完整潜入灵泉空间。月光般的泉水漫过脚踝,她看见荒地中央浮现出朦胧的田垄,桃林的枝头挂着青涩的果实,鱼塘里的鱼苗正在她的注视下长大。古籍自动翻到种植篇:“灵泉稀释十倍,可催熟万物。”她摸出奶奶寄来的南瓜籽,埋进的泥土,看着嫩芽瞬间破土而出,藤蔓上结出拳头大的南瓜,表皮泛着淡淡荧光。
手机在床头震动,是陆战发来的消息:“伤口还疼吗?”柳梦璃盯着对话框,想起车祸时他抱着她喊“别怕”的模样,和平时在陆家的冷淡判若两人。她打字的指尖顿了顿,回复:“好多了,谢谢陆先生。”这个疏离的称呼让她安心,就像出租屋的木门,能将过去三年的压抑统统关在门外。
窗外的蝉鸣突然尖锐,柳梦璃望着漏雨的天花板轻笑。30万赔偿金躺在银行卡里,空间里的南瓜正在她的注视下变红,而腕间的青色纹路,正随着灵泉水的流动发出微光——这是她20年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命运不再像秤面上的数字般沉重,而是像空间里的嫩芽,拥有了破土而出的力量。
这一晚,陆战在陆家书房盯着监控录像。恒远集团公子的行车记录仪显示,车祸瞬间柳梦璃身边曾闪过诡异的蓝光,而她被撞飞的轨迹,竟像是被某种力量托住,减缓了冲击力。他摸着手腕内侧的牙印胎记,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陆家与柳家的渊源,藏在老宅的密室里……”
出租屋内,柳梦璃再次站上体重秤。指针微微晃动,最终停在139.5kg——比傍晚轻了0.5kg。她知道,这不是错觉,是灵泉水在悄悄溶解她体内的脂肪。但她按捺住狂喜,用马克笔在笔记本上记下:“7月15日,体重140kg,租入柳家村37号。”字迹工整得像是另一个人,就像她即将展开的人生,将从这个潮湿的小房间开始,彻底改写。
蝉鸣声中,柳梦璃摸出从陆家带来的《黄帝内经》,指尖划过陆战学生时代的笔记。如今的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躲在厨房偷吃红烧肉的胖姑娘,而是拥有了一个能让时间静止的秘密空间,和一整个等待她征服的灵泉世界。她不知道陆战何时会发现她的变化,也不在乎陈静仪的嫌弃,因为此刻,她腕间的青色纹路正在发烫,就像她心中的希望,正在盛夏的蝉鸣里,悄然破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