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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裹挟着带着铁锈味的风钻进训练场时，陆昭正蹲在沙地上研究老赵递来的弩箭。
金属箭头泛着冷光，尾羽沾着点机油——老技师总爱在武器上抹点自己调的防锈剂，她闻着这味道，忽然想起昨夜沈烬军大衣上的枪油味。
“手抬高两寸。”老赵的烟杆敲了敲她的手腕，“高爆破片弹后坐力大，你这细胳膊得找准角度。”他弯腰替她调整弩托，灰白的胡子扫过她手背，“小陆啊，这弹能炸穿三公分钢板，打偏了——”
“炸了靶场？”陆昭歪头笑着，指腹蹭过扳机，“那多好，省得韩雪天天拿眼神剜我。”
训练场另一头传来金属撞击声。
韩雪抱着步枪倚在弹药箱上，枪托把木箱敲得咚咚响：“没见你有什么本事，嘴倒是挺厉害。”她军装领口敞开着，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的疤——那是去年被丧尸抓伤留下的，陆昭记得沈烬提过，这姑娘为救队友硬扛了三只F级丧尸。
老赵咳了声，往后退了半步：“试试吧，靶子是废弃卡车，油箱在左后轮。”
陆昭站起身。
沙粒硌着她的鞋底，晨光刺得她眯起了眼。
她能听见三百米外卡车油箱的金属震颤声，能闻到里面残留的汽油味——共生菌在血管里蠢蠢欲动，把所有细节都往她脑子里塞。
她扣下扳机的瞬间，后坐力撞得她肩膀发麻，弩箭带着尖啸声破空而去。
“轰——”
火光冲天而起。
卡车油箱被炸成碎片，金属残骸飞溅着插进沙地，焦黑的汽油味混合着硝烟味儿飘了过来。
韩雪的步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瞪圆了眼睛，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憋出一句：“表演结束了？”
陆昭转身，嘴角勾起，一脸嚣张：“还没开始呢。”
话音刚落，废墟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低吼声。
那声音就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陆昭的后槽牙突然一阵发酸——是F级丧尸。
她转头看向沈烬，他正站在瞭望塔下，军大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眼神猛地一紧。
“警报！”哨兵的嘶吼声划破空气，“东南方有三十只F级丧尸！”
韩雪抄起步枪就要冲过去，却被陆昭撞得一个踉跄。
风灌进她的领口，陆昭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般——共生菌在提醒她，那些丧尸正以每秒五米的速度逼近。
她跳过铁丝网时，作战靴碾碎了半块砖，指甲在掌心掐出了月牙印。
“陆昭！回来！”沈烬的声音混着风声刺进她的耳朵。
她没有回头，跃过最后一道壕沟时，丧尸群己经进入了视野。
腐烂的皮肉挂在骨头上，浑浊的眼睛泛着绿光，最前面那只张着嘴，露出发黑的犬齿——它扑过来的瞬间，陆昭拧住它的脖子，腕骨发出脆响。
“咔嚓。”
丧尸的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在地。
陆昭甩了甩手上的黏液，瞥见左侧三只丧尸正扑向落单的队员。
她冲过去，踢开一只丧尸的膝盖，反手掐住另一只丧尸的喉咙。
共生菌在血管里沸腾，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个丧尸的动作轨迹——就像看慢镜头一样，连它们腐烂的嘴角滴下的脓水都一清二楚。
首到那阵闷痛突然攫住了她的心脏。
沈烬正往弹夹里压子弹，胸口猛地一抽，像是有人用铁钳夹着他的心脏。
他抬头，看见三百米外的陆昭被一只D级丧尸按在墙上。
那丧尸比她高两个头，肌肉鼓得像石块一样，正掐着她的脖子往墙上撞。
“操！”他把步枪甩给旁边的队员，抽出腰间的战术刀狂奔过去。
风灌进他的军大衣，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丧尸的低吼声。
陆昭的脸己经憋得通红，指甲在丧尸胳膊上抓出了血痕——但那丧尸的皮肤下泛着青黑色，是被尸毒侵蚀过的强化型丧尸。
“松手！”沈烬扑过去，刀尖精准地捅进丧尸的眼窝。
腐臭的液体喷在他脸上，丧尸抽搐着倒向一侧。
陆昭滑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嘴角溢出了一点血沫。
沈烬蹲下来，手指悬在她颈侧不敢碰：“伤着了吗？”
她抬头笑着，血沫沾在嘴角：“它指甲有毒，不过……”她舔了舔嘴唇，“你心跳好快。”
沈烬的耳尖发烫。
他扯下军大衣裹住她，转身时瞥见韩雪举着步枪站在十米外，枪口还冒着烟——她刚才在给陆昭提供掩护。
战后的会议帐篷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陆昭缩在角落里啃着压缩饼干，听着几个中队长拍桌子。
“她引来了丧尸！”
“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指挥官，联盟不是收容所！”
韩雪把步枪往桌上一砸，金属撞击声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她救了我。”她盯着陆昭，喉结动了动，“那三只丧尸本来要咬我后背，是她……”
“所以现在轮到你替她说话了？”副指挥官老周冷笑着说，“她是半丧尸！你知道军部的实验体有多危险——”
“够了。”沈烬的声音像冰锥一样扎进帐篷。
他坐在主位上，手指敲着桌面，“她的共生链接能提前感知丧尸动向，刚才的警报比哨兵早了三分钟。”他扫视了众人一眼，“还有，她救了三个队员，包括老周你侄子。”
老周的脸涨得通红，嘴张了张却没出声。
陆昭低头掰碎饼干，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她知道沈烬在护着她，可那些“半丧尸”“实验体”的字眼还是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朵。
夜色笼罩营地时，陆昭爬上了仓库屋顶。
风卷着灰烬掠过她的发梢，她望着星空发呆，后槽牙隐隐作痛——该咬活物了。
可她摸了摸兜里的压缩饼干，忍住了。
“冷吗？”
沈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转头，看见他手里抱着一件厚外套，领口还带着他的体温。
“怕我冻死？”她挑了挑眉。
“怕你感冒影响任务。”他把外套塞给她，自己坐在她旁边，军大衣下摆垂到屋檐外。
两人沉默着。
风掀起陆昭的刘海，她能听见沈烬的心跳声——沉稳有力，像战鼓一样。
共生链接里传来他的情绪，不浓烈，却暖融融的，像一杯热可可。
“你说……我这血，还能撑多久？”沈烬突然开口问道。
陆昭歪头看着他，月光落在他眼尾的疤上：“你是想让我咬你，还是想让我活着？”
他沉默了片刻，答道：“都想要。”
远处传来金属碰撞声。
陆昭侧耳倾听，听见老赵的大嗓门：“小陆！明儿带你去仓库，新到的电磁弩得调试——”
她笑了，把外套往身上拢了拢。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机油味，混合着沈烬的心跳声，像一根线，轻轻拴住了她漂泊三年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