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瑾把烫金邀请函放在沈南昭办公桌上时,晨光正透过百叶窗在文件上割出细棱。
他指尖在信封边缘顿了顿:"今早前台说有人特意送到助理室,没留姓名。"
沈南昭正端着咖啡看财报,闻言抬眼。
信封边角压着道浅折痕,像是被反复过——显然林怀瑾拆开看过。
她没点破,指尖挑开烫金封蜡,"陈默&周雪 订婚典礼"几个字便烫进视网膜。
咖啡杯底磕在大理石桌面,发出清脆的响。
"上周他刚在法院说我'无业无收入,不适合抚养孩子'。"她盯着烫金字体,喉间泛起铁锈味。
三个月前被净身出户时,陈默捏着她的婚戒冷笑"全职太太的手只配拿锅铲";周雪站在他身后,涂着玫瑰金甲油的手搭在他肩上,说"南昭姐,你该谢谢我让陈总提前看清你"。
此刻她忽然笑了,指腹碾过"云顶会所"的烫印地址——那是陈默公司投资的产业,上个月她刚让林怀瑾收购了云顶的最大股东。"既然是订婚宴,总得送份大礼。"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苏婉儿的微信:"沈总,您要的面料到了,现在方便来工作室吗?"
三小时后,苏婉儿的高定工作室里,软尺在沈南昭腰际收了又放。
这位向来冷脸的国际设计师此刻鼻尖沁着薄汗:"沈总,您要的'压过全场'......"她望着设计稿上盘踞的凤凰图案,金线绣羽的尾翼几乎要从纸上烧起来,"云顶的水晶灯是冷白光,普通金线会发闷,但您选的鎏金绣线......"
"会像活的。"沈南昭对着全身镜转动,软尺在她臂弯滑动,"周雪昨天在朋友圈晒了高定,宝蓝色,带碎钻。"她侧头看苏婉儿,"凤凰的眼睛要嵌鸽血石,比她的钻石亮。"
苏婉儿的铅笔在稿纸上重重一顿。
三天前这个女人踩着细高跟踏进工作室,开口就是"我要一套让所有宾客今晚记住名字的礼服",当时她还想推掉——毕竟高定至少要半个月。
可当沈南昭报出"八百万设计费,再加两千万面料补贴",当她看见对方手机里刚到账的三千万定金,当她听见那句"我要让陈默知道,他扔了块凤凰玉,捡了块玻璃渣"......
"沈总放心。"苏婉儿扯断最后一截线头,"明晚六点,凤凰涅槃。"
订婚宴当晚,云顶会所的旋转门映出沈南昭的身影。
她穿着及地长裙,金线绣成的凤凰从左肩攀到后背,尾羽在走动间泛起金浪,鸽血石眼睛在水晶灯下像两簇跳动的火。
门口保安刚要拦,忽然认出她颈间的蓝钻——那是今早财经新闻里"昭南集团新购的克什米尔蓝钻,价值五千万"。
"沈、沈总!"保安手忙脚乱按开电子门,金属门滑动的声响惊得厅内一片寂静。
香槟杯停在半空,刀叉悬在甜点上方。
所有人的目光顺着那道金焰烧过来——主持人举着话筒的手僵在胸口,他本要介绍"陈默先生与周雪女士",此刻却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气音。
陈默正牵着周雪的手站在舞台中央。
他穿了定制黑西装,胸针是周雪送的蓝宝,刚才还在和张总说"等我和小雪结婚,云顶要办连摆三天的宴"。
可此刻他望着门口,喉结剧烈滚动,手指无意识掐进周雪手背——那抹金焰太刺眼,刺得他想起离婚当天在商场,沈南昭被周雪扯乱的头发,被踩脏的平底鞋,还有她抬头时泛红的眼尾。
"陈总?"周雪顺着他的视线转头,耳垂上的碎钻耳坠晃了晃。
她看见那道身影时,嘴角的笑还没褪尽——首到看清对方颈间的蓝钻,首到看清裙角翻涌的金浪,首到看清那张曾经被自己踩在脚下的脸,此刻正挂着比水晶灯更亮的笑。
她捏了捏陈默的手腕,指甲几乎要陷进他皮肤里。
陈默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退了半步,后背抵上舞台的香槟塔。
周雪的声音甜得发腻,贴着他耳朵:"怎么......"
(未完)
周雪的指甲几乎要掐进陈默手腕里,面上却挤出比香槟更甜的笑:“陈总这是怎么了?看到前妻连订婚宴的流程都忘了?”她声音发颤,尾音被水晶灯震得发虚——方才沈南昭颈间蓝钻的冷光扫过来时,她分明看见自己宝蓝色礼服上的碎钻成了模糊的星子,连耳垂上那对三克拉的耳坠都失了光彩。
陈默后槽牙咬得生疼。
三个月前在民政局,他捏着离婚协议冷笑“你这种没工作的女人,离了我连物业费都交不起”时,绝对想不到这个被他从厨房赶到客厅、从客厅赶到卧室的女人,会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带着比云顶水晶灯更灼眼的光杀回来。
他喉咙动了动,正要开口,却见沈南昭己经抬步往主桌走去。
“沈小姐!”张总蹭地站起来,西装下摆带翻了半杯红酒,暗红液体在桌布上洇开,他却像没看见似的,亲手把主位的椅子往后拉了三十公分,“您坐这儿,能看全整个宴会厅。”原本坐在主位的陈默助理刚要提醒“这是陈总的位置”,接触到张总杀人的目光,立刻缩着脖子退到角落。
沈南昭指尖搭在椅背,偏头对张总笑:“张总客气了。”她坐下时,金线凤凰的尾羽在椅背上扫出一片金浪,恰好盖过陈默胸针上那抹幽蓝的宝光。
周雪攥着裙摆跟过来,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鼓:“南昭姐这是做什么?今天是我和陈默的订婚宴——”
“周小姐。”沈南昭抬眼,鸽血石耳坠随着动作晃了晃,“你朋友圈三天前晒的高定,说是‘云顶订婚宴专属设计’。”她指尖轻点桌面,“巧了,苏婉儿设计师今早给我看设计稿时说,同一款式的宝蓝碎钻,全球只做两件。”
周雪的脸“刷”地白了。
她想起来三天前苏婉儿工作室的拒单电话,对方说“近期只接一位VIP客户”——原来那位VIP是沈南昭!
她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刚要发作,却见沈南昭己经端起香槟杯。
“这一杯。”她举着杯子转向舞台方向,水晶杯壁折射的光正好罩住陈默僵硬的脸,“敬陈总、周小姐。”她抿了口酒,舌尖漫开香槟的甜,“敬你们选错了人生。”
宴会厅突然静得能听见冰桶里冰块碎裂的响。
有人偷偷看陈默——他刚才还挂在脸上的得意像被人撕了层皮,只剩青白;周雪的碎钻耳坠晃得更快,像是要把那点难堪晃进地缝里。
角落里有个穿香奈儿的太太小声嘟囔:“听说沈小姐上个月收购了云顶的大股东?”“不止吧,我老公说昭南集团最近在谈明远科技的合作……”
这些话像针,根根扎进陈默耳朵里。
他想起今早财务总监的电话:“陈总,云顶的股东突然要求撤资,说是要跟昭南集团合作……”当时他还骂对方疯了,现在看着主位上那抹金焰,突然觉得疯的是自己——他竟真以为,没了他的信用卡,沈南昭连件像样的裙子都买不起。
宴会接近尾声时,沈南昭放下刀叉。
她的牛排只切了三刀,银叉在骨瓷盘上敲出清响:“张总,今晚所有餐费……”她尾音微顿,看着周雪瞬间绷紧的肩,“由我买单。”
“这、这怕是有两百多万吧?”张总擦了擦额角的汗——他刚才让后厨上了八头鲍和松露鹅肝,原本想着讨好陈默,现在倒成了给沈南昭递打脸的刀。
沈南昭端起红酒杯晃了晃:“两百万零五千。”她眼尾微挑,“多出来的五千,算是给陈总、周小姐的订婚贺礼。”
全场哗然。
有个年轻的富二代举着手机偷拍,镜头里沈南昭的蓝钻项链闪得人睁不开眼;周雪的指甲把天鹅绒手包抓出几道褶子,她摸出手机快速打字——“沈南昭在陈默订婚宴发疯,强占主位还抢着买单,这是被刺激出病了?”配图是沈南昭端杯的侧脸,角度选得正好,像在瞪人。
陈默看着手机上刚弹出的消息提示,喉间泛起苦味。
他突然想起离婚那天,沈南昭蹲在民政局门口哭,他嫌她丢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现在他终于明白,有些光被捂久了,一旦破茧,能烧穿所有人的眼睛。
散场时,沈南昭踩着金浪往外走。
林怀瑾举着外套等在门口,见她出来,低声道:“周小姐的助理刚才往群里发了照片,配文是‘前全职太太精神失常’。”
沈南昭脚步顿了顿,仰头看云顶的水晶灯。
灯光透过她的蓝钻项链,在地面投下一片碎星。
她笑了,指尖抚过颈间的钻石:“那就让他们看看——”她转身时,凤凰尾羽扫过陈默的肩,“疯女人的钱,够不够烧了他们的全世界。”
暗处,周雪捏着手机躲在柱子后面。
她刚按下发送键,就见沈南昭的助理低头说了什么,那个曾经唯唯诺诺的女人突然笑了,那笑容像火,烧得她后颈发疼。
她慌乱地把手机塞进包里,却没注意到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站在她身后,正用微型摄像机记录下她的每一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