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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短暂地穿透了云层，在公告栏光洁的玻璃表面投下刺眼的反光。前面几层围着的学生渐渐散去，宋栀晚和夏晚星才得以靠近。
巨大的白色打印纸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学生的名字和他们的分科意向。物理类一栏的名字明显比历史类多出一大截。宋栀晚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急切地在物理类的名字丛林中搜寻。
夏晚星。
纪清璃。
……找到了！
宋栀晚。
她的名字安静地躺在那里。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稍微松了一点点。紧接着，目光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在附近的名字间更加焦灼地逡巡。
祁景凉。
在哪里？
祁景凉！
目光扫过一行，又一行。心跳在胸腔里擂鼓，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周围的议论声似乎都模糊了，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片密密麻麻的名字。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
突然，她的视线猛地定格在一个名字上——就在她的名字下方，间隔不过两行。
祁景凉。
物理类。
三个清晰的黑体字，像烙印一样刻进她的瞳孔。
轰——！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公告栏玻璃的反光刺得她眼睛发疼，但她却死死盯着那个名字，仿佛要确认那不是幻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随即又猛地松开，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向西肢百骸，带来一阵强烈的眩晕和耳鸣。
是他！
真的是他！
他和她，都选择了物理类！这意味着……在新的分班中，他们极有可能，再次成为同班同学！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灼热的岩浆，瞬间冲垮了这两天来筑起的、名为绝望和放弃的堤坝。烧灼着她的血管，烫得她指尖都在微微发麻。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连耳根都热了起来。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嘴角在不受控制地想要上扬，又被她死死咬住下唇压了下去。
“看吧看吧！我就说！”夏晚星在旁边兴奋地拍了她一下，“祁景凉、纪清璃、你、我！我们都在物理类！太好了！说不定还能分在一个班呢！”
宋栀晚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她迅速低下头，掩饰住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光芒和脸上不自然的红晕。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校服衣角，指尖冰凉，掌心却一片滚烫。
“嗯……是啊。”她含糊地应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巨大的喜悦像烟花一样在她胸腔里炸开，绚烂得让她头晕目眩。之前的羞耻、退缩、自我厌弃，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巨大的、从天而降的可能性冲刷得无影无踪。
同一个班。
不再是遥远的仰望，不再是隔着雨幕的惊鸿一瞥。
是真实的、每天都能看到的距离。是呼吸同一间教室空气的靠近。是……她那个“学习接近计划”得以实施的最完美的土壤！
她几乎要感谢这场发烧，感谢这场雨，感谢那张薄薄的意向表。是它们，将那个遥不可及的身影，重新推到了她触手可及（至少是物理距离上）的地方。命运似乎终于对她露出了一丝吝啬的微笑。
宋栀晚再次抬起头，目光贪婪地、一遍又一遍地扫过公告栏上那个名字——祁景凉。物理类。每一个笔画都透着令人心安的确定感。阳光透过公告栏玻璃，落在那三个字上，仿佛也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灰暗的天空似乎也明亮了几分。她深吸了一口带着雨后清新草香的空气，感觉身体里虚浮的无力感都被这股巨大的希望驱散了。新的分班，新的开始。这一次，她不会再退缩了。那个在病床上构思的计划，不再是一个可笑的妄想，而是一条清晰的、被命运盖章许可的路径。
她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用她唯一擅长的、不会出错的方式。
夏晚星还在旁边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可能的新班级和老师。宋栀晚安静地听着，目光却依旧流连在公告栏上那个名字附近，唇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微小、却真实存在的弧度。像阴霾散尽的天空中，悄然透出的一缕微光。那光芒深处，燃烧着重新点燃的、孤注一掷的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