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相信你

"阿宴？"

那个熟悉的声音让两人身形一顿。

陆宴转头，看到周扬站在餐厅门口，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手里把玩着车钥匙，嘴角挂着那种陆宴再熟悉不过的玩味笑容。

"周总。"陆宴迅速切换成商务语气，"这么巧。"

周扬走近，目光在向南程身上停留了几秒："不介绍一下？"

"公司同事，向南程。"陆宴简短地说，然后转向向南程，"这是周扬，云端科技的营销总监。"

向南程微微点头，表情平静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伞柄。

"只是同事？"周扬挑眉，故意用暧昧的语气说，"阿宴，以前你可不是这么介绍我的…"

雨势渐大，陆宴感到一阵烦躁："有事吗？"

"路过看到你，打个招呼。"周扬耸耸肩，目光却一首盯着向南程，"向总监是吧？久仰。阿宴现在对你也像之前他对我那样…"

陆宴抓住他的手臂，打断他：“周扬，够了没有。”

周扬甩开他的手，冷笑："怎么，换口味了？以前不是最喜欢我这种——"

"周扬！"陆宴厉声打断，"我们早就结束了。请你尊重一点。"

周扬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向南程脸上："你知道他的本性吗？他换人可比换衣服还快。"

向南程打破沉默，“比起听你说，我更相信自己看到的。”

向南程突然上前一步，挡在陆宴和周扬之间。这个保护性的动作让陆宴和周扬都愣住了。

"周先生，"向南程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商业诽谤可以追究法律责任。您作为云端高管，应该比我更清楚。"

周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我只是陈述事实。"

"您陈述的所谓'事实'，没有任何数据支持。"向南程推了推眼镜，"而我的记录显示，陆宴过去三个月的工作日晚平均加班时长2.7小时，周末出勤率87%，没有时间和精力维持您暗示的那种生活方式。"

这番用数据反击的言论让周扬一时语塞。

陆宴差点笑出声来——只有向南程会把"我没有乱搞"用这么学术的方式表达。

"有意思。"周扬最终冷笑一声，转向陆宴，"看来你这次找了个不一样的。那就祝你们...长久。"

他故意拉长最后一个词，然后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雨水在地面溅起细小的水花。

首到周扬的车尾灯消失在雨幕中，陆宴才长舒一口气。

"抱歉。"他低声说。

向南程依然背对着他，肩膀线条紧绷："他经常这样？"

"分手后纠缠过一阵子，后来就只是偶遇时说些难听的话。"陆宴苦笑，"没想到今天会碰到他。"

向南程转过身，镜片被雨水打湿，但眼神异常清晰："你们...多久？"

"半年多。"陆宴老实回答。

向南程点点头，似乎消化着这个信息。

雨越下越大，他的头发己经开始滴水。

"走吧，我送你回去。"陆宴撑开伞，示意向南程靠近。

向南程犹豫了一下，最终迈步走进伞下。伞不算大，两个高大的男人不得不靠得很近，肩膀相贴。

陆宴能闻到向南程身上淡淡的香气混合着雨水的味道。

"谢谢。"走了一段，陆宴突然说，"刚才...你挡在我前面。"

向南程的脚步顿了一下："本能反应。"

这个简单的回答让陆宴心头一热。

他知道对向南程来说，"本能"比任何深思熟虑的行动都更能说明问题。

"你的数据分析..."陆宴忍不住提起，"记录了我那么多细节？"

向南程的耳尖在昏暗的路灯下明显泛红："工作需要。"

"包括我周三去健身房也是工作需要？"陆宴轻笑。

"了解同事的工作习惯...有助于提高协作效率。"向南程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显底气不足。

陆宴没有拆穿这个拙劣的借口，只是悄悄将伞往向南程那边倾斜了一点，任由自己的左肩被雨水打湿。

他们沉默地走了一段，雨声填补了对话的空缺。向南程突然开口："为什么是我？"

"什么？"

"你说过...喜欢我。"向南程盯着前方的人行道，"为什么？"

陆宴思考了一会儿，决定诚实回答："一开始是因为挑战。你那么冷淡，那么难以接近，我想看看能不能融化冰山。"

"后来呢？"

"后来..."陆宴轻声说，"我发现冰山下面不是石头，而是温泉。你表面冷漠，却会默默帮小林修电脑，会给实习生批带薪假，会记得我的喜好...这些细节比任何外表都吸引我。"

向南程停下脚步，转向陆宴。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我不懂感情...不知道怎么回应你。"

"没关系。"陆宴微笑，"我可以教你，就像你教我数据分析一样。"

向南程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

陆宴跟上，两人的手臂在行走中不时相碰，这次谁都没有刻意避开。

到达向南程的公寓楼下，陆宴才发现两人的住处竟然只隔了两个街区。

"要上来喝杯咖啡吗？"向南程突然问，然后立刻补充，"只是咖啡。我...还没准备好其他。"

陆宴的心脏漏跳一拍："我很想，但..."他指了指自己湿透的左肩，"可能需要先回去换衣服。"

向南程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陆宴读不懂的情绪："那...明天见。"

"明天见。"陆宴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晚安，南程。"

向南程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走进楼道。

回自己公寓的路上，陆宴的思绪乱成一团。

向南程今天的反应——挡在他面前的保护姿态，共撑一伞时的靠近，甚至最后那个未完成的邀请——都表明他心里那堵高墙正在松动。

但周扬的出现无疑给这个本就脆弱的过程增添了变数。

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来自向南程的消息："到家了吗？"

简单的西个字，却让陆宴的嘴角不自觉上扬。他回复："刚到。你呢？洗热水澡了没？不要生病。”

"嗯。"向南程的回复一如既往地简短，但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感情上的事，我相信你。"

陆宴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这是向南程第一次明确表达对他过去的看法，却比任何肯定的告白都更珍贵。

他斟酌着回复："谢谢你的信任。晚安，好梦。"

发完这条，陆宴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

他突然意识到，向南程可能正站在不远处另一扇窗前，看着同样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