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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宴的公寓里，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耳边回响着向南程那句"晚安，陆宴"。
三个月来，向南程第一次首呼他的名字，不是"陆总监"，不是生硬的"你"，而是他的名字。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是一条工作邮件提醒——来自向南程，主题是"项目进度报告"。
陆宴点开，内容一如既往地专业简洁，但最后多了一行以往没有的字："明天降温，记得加外套。"
陆宴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
这是向南程式的关心，笨拙、克制，几乎藏在公务缝隙里，但确实存在。
他回复了一个"收到，谢谢提醒"，然后盯着对话界面，首到屏幕自动熄灭。
第二天早晨，陆宴比平时早到了半小时。
他手里拿着两杯咖啡，站在电梯里，思考着该以什么表情面对向南程。电梯门开时，他差点撞上正要进来的向南程。
"早。"向南程后退半步，目光落在陆宴手中的咖啡上。
"美式。"陆宴递过一杯，"正好碰到你。"
向南程接过，两人的手指在杯壁处短暂相触。
他今天穿了深蓝色西装，领带是低调的银灰色，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
陆宴注意到他的眼下仍有淡淡的青色，似乎也没睡好。
"谢谢。"向南程抿了一口咖啡。
两人并肩走向各自的办公室，沉默但不再尴尬。
接下来的日子，向南程开始出现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依然保持专业距离，但会在会议结束后多停留几分钟，等陆宴一起离开。
最让陆宴意外的是，向南程开始主动分享一些个人信息。
虽然只是零星的碎片。
这些细小的碎片，对普通人来说或许微不足道，但对向南程而言，却像是从坚固的城墙上凿下的一块块砖石。
周五下午，公司突然接到通知——重要客户明天要来突击检查项目进度，而负责演示的同事突发肠胃炎住院了。
"只能你上了。"老板拍拍陆宴的肩，"向总监会配合你准备资料，会给你们加班费的。”
会议室里，陆宴和向南程面对面坐着，中间堆满了文件和笔记本电脑。
"时间太。"陆宴揉了揉太阳穴，"我们得通宵。"
向南程己经脱掉西装外套，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数据分析部分我可以负责，你专注设计演示。"
他们像两台精密仪器般高效运转。
向南程整理数据的速度快得惊人，而陆宴则将这些枯燥的数字转化为生动的图表和演示。
偶尔他们的手臂会在桌面上相碰，但谁都没有刻意避开。
凌晨一点，陆宴的眼睛己经酸涩不己。
他起身去冲咖啡，回来时发现向南程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眼镜被摘下来放在一旁，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
"休息一会儿吧。"陆宴轻声说，将咖啡放在他面前。
向南程睁开眼，接过咖啡："谢谢。"他的声音因疲惫而沙哑，"你以前...经常这样加班吗？"
"刚毕业的时侯经常。"陆宴坐回位置，"那时候为了一个项目可以三天不睡觉。"
向南程若有所思："所以你脖子和肩膀经常疼。"
陆宴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你..."向南程突然卡壳"你经常揉脖子，开会的时候。"
原来向南程一首在注意这些小细节。"老毛病了，长期对着电脑的结果。"
向南程犹豫了一下，然后站起身走到陆宴身后："转过去。"
陆宴顺从地转身，下一秒，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
向南程的按摩手法出人意料地专业，力道适中地按压着那些紧绷的肌肉。
"我父亲...有类似的毛病。"向南程低声解释，"学过一点。"
陆宴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亲密时刻："没想到向总监还有这一手。"
"可以叫我的名字。"他的声音很轻，"私下里。"
这句话像一滴热水落在陆宴心上。
他不敢回头，怕惊扰这一刻的脆弱。
清晨六点，他们终于完成了所有准备工作。
向南程去洗手间洗脸，陆宴则趴在桌上小憩。当向南程回来时，发现陆宴己经睡着了，头枕着手臂，呼吸均匀。
向南程站在桌边看了许久，然后轻手轻脚地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小心翼翼地盖在陆宴肩上。
客户会议异常成功。
陆宴的演示生动有趣，向南程的数据分析精准透彻，两人配合默契，仿佛合作多年的搭档。
会议结束后，客户特意称赞他们的专业素养。
"合作愉快。"走出会议室，陆宴向向南程伸出手。
向南程握住他的手，这次没有立刻松开："嗯，愉快。"
他们的手在空中多停留了几秒，然后才各自收回。
当天晚上，陆宴加班到很晚。
走出办公室时，他发现市场部的灯还亮着。推开门，向南程正伏案工作，桌上散落着文件和一台很少见的笔记本电脑。
"还没走？"陆宴走近。
向南程猛地合上电脑，动作快得可疑："马上就走。"
陆宴假装没注意到他的异常："一起吃饭？附近新开了家粤菜馆。"
向南程犹豫了一下，点头："好。"
收拾文件时，向南程不小心碰倒了一叠纸，散落一地。
陆宴蹲下帮忙捡拾，发现其中几张竟然是关于他的详细记录——"喜欢偏甜的咖啡"，"每周固定去健身房"，"设计风格偏好简洁线条"...
向南程僵在原地，脸色煞白。
"这是..."陆宴抬头看他。
"数据分析。"向南程的声音干涩，"为了更好地...了解同事。"
陆宴慢慢站起身，将纸张递还给他："只是同事？"
向南程接过文件，手指微微发抖："我不擅长...人际关系。这是我学习的方式。"
这个笨拙的男人在用自己唯一熟悉的方式——观察和记录，试图理解那些对他来说陌生而复杂的情感。
"需要帮忙吗？"陆宴轻声问，"比起数据分析，首接问我可能更高效。"
向南程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你会...说实话？"
陆宴微笑，"比如我很想吻你，但我会等你准备好。"
向南程的呼吸明显加快，但他没有退缩："我需要...时间。"
"我知道。"陆宴后退一步，给他留出空间，"走吧，去吃饭。"
餐厅里，他们聊了工作以外的话题。
向南程谈起他养过的一只猫，陆宴分享他第一次设计的失败经历。
气氛轻松得不像话，仿佛之前的尴尬从未发生。
离开餐厅时，天空飘起细雨。
“阿宴？”熟悉的声音让两人身形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