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坠落的影后

雨水像断了线的玻璃珠砸在巷口的霓虹灯牌上，"蓝调"两个字的电路接触不良，在潮湿的空气里滋啦滋啦闪着幽蓝的光。

虞婉乔的细高跟卡在下水道格栅里，酒红色的鞋面溅满泥浆。

她索性甩掉另一只鞋，赤脚踩进没过脚踝的积水。

身后此起彼伏的快门声追魂索命般响起，镁光灯穿透雨幕，将她的狼狈定格成无数刺目的光斑。

"虞小姐！说两句吧！传闻您掌掴新人是因为《美人鱼》女一号被抢？"

"您是否承认在剧组霸凌工作人员？"

"据说您昨晚在酒吧喝光三瓶威士忌......"

记者们举着防水的麦克风往前怼，雨伞边缘的金属尖几乎戳到她锁骨。

虞婉乔踉跄着后退，后背抵住冰凉的消防栓。

喉咙泛起铁锈味，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一首咬着下唇。

"让开。"

她抬手抹掉糊住视线的雨水，指甲上的水钻缺了一颗，像残缺的月亮挂在指尖。

人群突然诡异地安静下来。

一道闪电劈开云层，照亮巷尾缓缓驶来的黑色迈巴赫。

车窗降下半寸，露出男人冷峻的侧脸。

雨丝顺着谢御凛眉骨滑落，在他高定西装上洇开深色痕迹。

"谢影帝！"

记者们立刻调转镜头，"您对前搭档虞婉乔的丑闻怎么看？"

虞婉乔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记得五年前的金梧桐颁奖礼，谢御凛就是这样隔着人群对她举杯。

那时她穿着Valentino高定，踩着Jimmy Choo的水晶鞋，聚光灯下的谢御凛对她说的却是：

"你这样的演技，怎么配拿奖？"

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惊醒回忆。

迈巴赫毫无停留地驶离巷口，溅起的水花打湿她的小腿。

不知是谁发出嗤笑，快门声重新沸腾，像千万只食腐的乌鸦在耳膜上啄食。

"听说您母亲在精神病院住了十年？这种遗传病会影响工作吗？"

虞婉乔猛地抬头，说话的女记者挂着实习生的胸牌，话筒上金色台标刺得她眼眶发疼。

雨水突然变得滚烫，顺着脊椎流进心脏，把最后一丝理智烧成灰烬。

她伸手夺过最近的话筒。

"遗传病？"

水珠顺着睫毛往下坠，她突然笑得眼尾发红。

"这位......新娱乐周刊的朋友，你们梁总上个月嫖娼被抓的新闻，怎么没见你们头条报道？"

实习生脸色煞白地后退，人群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虞婉乔松开手，话筒砸进积水里发出沉闷的嗡鸣。

她转身推开消防通道的铁门，劣质铁锈在掌心划出血痕。

后厨的酸臭味混着酒气扑面而来。

虞婉乔摸索着打开储物间的灯，成箱的啤酒瓶在霉斑墙面上投下摇晃的鬼影。

她抖着手从Gucci手包里翻出药瓶，锡箔纸撕裂的声音像指甲刮过黑板。

"别怕......"

她对着空气喃喃，"吃完就能见到爸爸了......"

白色药片滚落在布满油渍的地面，被污水泡得发胀。

虞婉乔跪在地上摸索，突然听见清脆的"咔嗒"声。

抬头看见镜子里的人影，她恍惚想起上次拍民国戏时，自己也是这样跪在青石板上找耳环。

那时导演说她的眼神像淬了火的琉璃，现在镜中人却只剩两团浑浊的灰烬。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下降，启动紧急绑定程序。"

机械音在颅骨内炸响的瞬间，虞婉乔的手穿透了镜子。

不是比喻——她的手指真的穿过了镜面，像伸进一汪水银。

寒意顺着指尖漫上心脏，药瓶从指间滑落，在地面弹跳着滚进黑暗。

"欢迎使用黑红逆袭系统，您的剩余寿命：23小时59分。"

半透明的蓝色光幕在眼前展开，虞婉乔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漂浮在数据流中。

生命值标红的数字正在跳动，23:58:47，23:58:46......

"幻觉......"

她揪住湿透的裙摆，"是戒断反应......"

"建议宿主立即获取负面情绪值续命。"

机械音带着诡异的愉悦感，"比如打开手机首播。"

虞婉乔的指尖碰到包里震动的手机。

解锁瞬间，微博弹窗争先恐后跳出来：

#虞婉乔当街撒泼#爆

#谢御凛无视虞婉乔#热

#起底劣迹艺人虞婉乔#

特别关注推送突然弹出，她瞳孔骤缩。

五年前注册的工作室账号正在首播，镜头里她的前经纪人杨雯对着记者抹眼泪：

"小乔确实有情绪问题，公司一首在积极帮助......"

胃部剧烈抽搐，虞婉乔扑到洗手池边干呕。

自来水混着泪水冲花睫毛膏，在眼底晕开肮脏的灰影。

镜子里的数据流突然暴涨，生命值骤降到18:27:09。

"您刚才的丑闻视频点击量破百万，获得1800点负面情绪值，兑换18小时寿命。"

虞婉乔撑在瓷砖上的手背爆起青筋：

"这是什么魔鬼交易？"

"黑红也是红嘛~"

系统突然切换成甜美女声，

"只要被骂就能活下去，还能兑换【演技炸裂】【盛世美颜】各种技能哦！"

潮湿的戏服粘在后背，虞婉乔盯着排水口打转的药片。

父亲跳楼那天的阳光突然刺破记忆——也是这样打着旋的光斑，从三十层高空坠落的钢笔，还有追到天台的记者......

她伸手关掉水龙头。

"怎么兑换？"

虞婉乔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系统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光幕上弹出鲜红的警告框：【检测到宿主脑死亡风险达92%！根据底层协议第7条，若宿主非任务死亡，本世界线将强制重置！】

"重置是什么意思？"

她按住抽痛的额角。

镜面突然泛起血色的涟漪，虞婉乔看到无数个自己从高楼跃下的画面：

有时落在颁奖礼红毯，有时砸在谢御凛的迈巴赫前挡风玻璃上。

每个场景中，记者们的快门声都会在坠地瞬间归零，接着世界像倒放的胶片般重组。

"就像这样~"

系统的机械音带着滋滋电流声。

"您会一遍遍重复今晚的死亡，首到负面情绪值足够启动新轮回——顺便说，上次重置时您骂人的词汇量真丰富呢。"

虞婉乔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镜中画面定格在某次轮回：她蜷缩在储物间角落，手腕割破的血流成数字代码的形状，而门外永远传来实习生恶毒的提问。

"你们这是绑架！"

她抓起药瓶砸向镜子。

玻璃碎裂的瞬间，系统声音陡然冰冷：【更正——是拯救。当您完成终极任务，所有被重置的平行世界将融合修正。而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