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外,杀声震天!
飞骑营玄甲如潮,与守卫翊坤宫的南衙禁军精锐激烈绞杀在一起。
刀光剑影,血雨纷飞。
萧彻将沈栀桉安置在一处相对安全的廊柱后,提剑就要杀入战团。
“等等!” 颜汐死死拉住他,目光死死盯着翊坤宫主殿那扇紧闭的、雕刻着繁复新月纹饰的巨大殿门。
“那门…不对劲!” 她敏锐地察觉到,殿门缝隙中,正有极其稀薄的、带着甜腥气的淡紫色烟雾丝丝缕缕地渗出!
同时,殿内深处传来一阵阵沉闷的、如同巨兽心跳般的“咚…咚…”声,伴随着细微的机括转动声。
“是毒烟!还有…某种机关!” 颜汐瞬间想起护心镜那超越时代的工艺和苏贵妃的“新月”标记。
“不能硬闯!她在里面布下了死局!”
萧彻眼中赤红,杀意滔天,但看着颜汐焦急的眼神和身后气息奄奄的沈栀桉,他强行压下冲动。
“如何破?”
颜汐目光急速扫视西周,最终定格在殿前广场上那尊巨大的青铜貔貅香炉上!炉内炭火早己熄灭,但炉身厚重无比。
“火药!用火药炸开侧翼偏殿!制造混乱,吸引注意!毒烟和机关必有枢机控制,很可能在…地下丹室!” 她回忆起星图指向和《天工图谱》中袁天罡秘藏的线索。
“骊山离宫癸位…此地布局定有相通之理!找水!水能克毒烟,亦能破坏机括!”
萧彻立刻会意,厉声下令:“分兵!一队佯攻正门!一队随我破偏殿!颜汐,带几个人,去找水源和地下入口!”
轰隆——!
一声巨响,翊坤宫华丽的西偏殿在飞骑营拼死埋设的少量火药(取自汴州残存或飞骑营自身携带的原始火器)爆破下,轰然倒塌!
烟尘弥漫,砖石飞溅,果然吸引了大量守卫和殿内注意。
趁此混乱,颜汐带着两名精悍的飞骑营士兵,循着记忆中大乾宫苑引水渠的走向,在翊坤宫后花园假山深处,找到了一处被藤蔓遮掩、通往地下的石砌水道入口!
入口处,一个清晰的新月形凹痕刻在石壁上!
“就是这里!” 颜汐毫不犹豫,率先涉水而入。
冰冷刺骨的地下水没及腰身,水道曲折幽深,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硝石和金属锈蚀的混合气味。
前方,隐隐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哒”声和液体流动的汩汩声。
突然!
“嗖!嗖!嗖!”
数道淬毒的弩箭从水道两侧的暗孔中激射而出!
一名士兵闷哼一声,中箭倒地。
另一名士兵挥刀格挡,金铁交鸣之声在狭窄水道中刺耳回荡。
颜汐紧贴湿滑的石壁,心脏狂跳。
她借着水道深处微弱的光亮,看到前方水道尽头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石窟!
石窟中央,矗立着一座结构复杂到令人目眩的青铜机械!
无数齿轮、连杆、导管交织在一起,连接着中央一个巨大的、沸腾着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暗紫色液囊!
液囊上方,一根粗大的铜管正不断向主殿方向排放着淡紫色的毒烟!
而机械的核心驱动处,赫然镶嵌着数块切割完美、散发着幽冷光芒的——青金石!
更让颜汐瞳孔骤缩的是,那机械旁,一个身着黑袍、脸上戴着新月面具的身影,正将最后一块青金石嵌入卡槽!
她手中,还握着一个即将按下的、形如新月的水晶扳机!
“阻止她!” 颜汐失声尖叫,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
她知道,一旦扳机按下,整个翊坤宫乃至周围的宫殿,都将被毒烟和未知的恐怖机关吞噬!萧彻、沈栀桉、飞骑营…所有人都将葬身于此!
黑袍身影闻声猛地回头,新月面具下的目光冰冷无情,手指毫不犹豫地按向水晶扳机!
千钧一发之际——
“嗤!”
一道寒光后发先至!
并非来自颜汐,而是从水道入口方向电射而来的一支短小精悍的弩箭!
精准无比地射穿了黑袍人按向扳机的手腕!
“啊!” 一声压抑的痛呼响起,水晶扳机脱手飞出!
颜汐惊愕回头,只见水道入口处,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却强撑着一口气的沈栀桉,正靠在石壁上,手中紧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小型手弩——那正是她昏迷前,从萧彻身上摸到的、用于贴身防卫的东宫秘器!
她用尽最后一丝清醒和力气,射出了这救命的一箭!
机括的轰鸣声戛然而止。
沸腾的液囊失去了动力,毒烟的排放也渐渐停止。
黑袍人捂着手腕,怨毒地瞪了沈栀桉和颜汐一眼,身影一晃,竟如同鬼魅般没入石窟后方更深的黑暗之中,只留下一串带着回音的、冰冷诡异的笑声。
颜汐来不及追赶,她扑到那停止运作的青铜机械旁,目光死死锁住那些驱动核心的青金石。
“快!把这些石头撬下来!这是救栀桉的关键!”
与此同时,翊坤宫主殿方向,传来萧彻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和苏贵妃尖利疯狂的尖叫!
殿门,被攻破了!
暴雨渐歇,东方天际,一缕微弱的曙光刺破了厚重的乌云,照亮了皇城上空尚未散尽的硝烟与血色的朝霞。
长夜将尽,但这场以尸谏点燃、用肝胆照亮的滔天巨变,其惨烈的终章与崭新的开端,才刚刚拉开帷幕。
翊坤宫主殿殿门轰然倒塌,烟尘混合着稀薄的、令人眩晕的甜腥气弥漫开来。
萧彻玄甲浴血,第一个踏入这奢靡与死亡交织的魔窟。
殿内景象令人作呕:碎裂的水银镜映着扭曲人影,倾覆的丹炉流淌着暗红丹砂与可疑灰烬,几名宫女太监的尸体倒伏在地,皆是被金簪精准刺穿咽喉——干净利落的灭口。
殿心高台,苏贵妃一身刺目的素白孝服,却端坐于唯有皇后可用的凤座之上,僭越之心昭然若揭。
她发髻微乱,金钗斜坠,绝美的脸庞再无半分伪饰,只剩下刻骨的怨毒与掌控欲。
手中紧握的,正是那支裂开的红宝石金簪。
“孽种!凭你这被本宫赐姓羞辱的贱奴,也敢踏足凤阙?”苏贵妃的声音尖利如刮骨,目光淬毒。
“李彻?呵…你和你那短命的生母,只配在掖庭为奴!”
“妖妇!”萧彻双目赤红,剑锋首指,每一步踏在染血金砖上,都发出沉重回响,“杀母夺子!辱我姓氏!屠戮汴州!构陷忠良!今日,血债血偿!”
他字字泣血,恨意滔天。
“血债?”苏贵妃癫狂大笑,猛地起身。
“这宫阙早该易主!本宫执掌‘新月’二十载,网罗天下英才,布子朝堂内外,岂是你这孤雏能撼动?”
她手腕一抖,金簪并非射向萧彻,而是精准击中殿顶巨大宫灯一处不起眼的琉璃兽首!
“咔嚓!”机括脆响!殿顶、西壁暗格弹开,涌出的并非机械傀儡,而是数十名身着黑色劲装、面覆新月薄纱、手持淬毒短刃与飞索的死士!
他们动作迅捷如鬼魅,眼神冰冷麻木,瞬间结成杀阵,将萧彻团团围住!空气瞬间被凛冽的杀机冻结。
“好好领教‘新月刃’的滋味吧,我儿!这是母妃…最后的‘疼爱’!”苏贵妃狞笑后退,凤座后暗门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