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临川睁眼时,眸中金光流转。他下意识抬手,指尖竟自发凝结出一片带着晨露的花瓣——这正是昔日晨曦最爱的幻术。
“我......“
话音未落,心口狐灵突然轻蹭他的意识海,一段陌生记忆汹涌而来:
——七千年前于默将尘梦交给晨曦时,说的竟是“留给能解开铸神骨封印的后人“;
——壁画中坠落的流光里,隐约可见神宗阁初代阁主的侧脸......
**七千三百年前·青丘**
暮春的桃花簌簌落在溪水里,染红了一涧流水。
晨曦第一次见到于默时,他正倚在千年桃树下小憩,膝上横着一支青玉笛,笛尾缀着的红绳穗子随呼吸轻轻摇晃。她本不该现身的——青丘狐族严禁与凡人接触,可那少年笛声里藏着连狐族幻术都摹不出的星河万象。
“喂。“她忍不住用尾巴尖扫过他鼻梁,“《山鬼》的第三转调错了。“
于默睁眼,瞳孔里映出个雪发狐耳的少女。她赤足踩在溪石上,九条尾巴在身后绽开如云絮,发间别着的桃花比枝头的还要鲜活三分。
“原来不是梦。“他轻笑,笛子转了个漂亮的弧光,“那请仙子赐教?“
此后三年,青丘边界多了个总来“偶遇“狐族公主的人族修士。
他会在晨曦被族规训斥后,用笛声幻化整片星空逗她开心;会在她偷喝桃花酿醉倒时,背着她走过七十二里山径,袖口沾满她发间落下的花瓣;更会在每个满月夜,以独创的《狐梦谣》引来百鸟朝贺,吓得守山长老以为异宝现世。
“我们狐族...“晨曦某日突然用尾巴缠住他手腕,“一生只会为一个名字结契。“
于默正在雕琢新得的玉笛,闻言刀尖一偏,指腹沁出血珠。血滴在笛身上,竟被那青玉吸收,泛出淡淡金纹。
“巧了。“他低头舔去血迹,“我们于氏一族,世代只传一曲《长相守》。“
变故发生在他们私定终身的第七个月。
极北之地的永夜突然向南蔓延,所过之处生灵尽数化作黑石。魔尊咒衡自深渊苏醒,其真身是上古神魔战场淤积的怨气所化,吞噬的光明越多,躯体就越发庞大。
“只能期待创世神剑“醉星河”苏醒。“天机阁主跪在祭坛中央,龟甲裂出凶兆。
于默回头看了眼正在给伤员疗伤的晨曦——她的九尾因过度使用治愈术而黯淡无光——于默转身离开,来到了沉寂的“醉星河”前……
祭坛上的血阵亮起时,晨曦正被狐族结界禁锢在青丘。
她眼睁睁看着留影珠呈现的画面:于默立于万丈高空,一道神光自云霄贯入他体内。“醉星河”爆发出耀眼神光,皮肤寸寸开裂的剧痛中,他竟还在笑,用口型对她说“别哭“。
第一道神光化作**倾世旋律**,被光之尊接入掌心;
第二道凝成**秋月白琵琶**,由妙音仙子紧抱入怀;
第三道铸就**天使黄昏剑**,坠入西方圣殿;
而最后一道......
“我的心啊。“于默彻底消散前,胸腔里跳出一支通体金红的玉笛,自动飞向晨曦的方向,“留给我的小狐狸。“
青丘结界破碎的刹那,晨曦接住了那支笛。
笛身滚烫,仿佛还残留着于默的体温。她将笛子贴在心口,九尾尽数燃起本命狐火,在漫天魔气中撕开一条路——
“以吾之名,封!“
最后的画面,是晨曦抱着尘梦笛坠向云海,身后追来的魔气被突然出现的时空乱流吞噬。
时间回到现在,于临川彻底吸收了铸神骨之力,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凌轩抱着墨花月白琴冲进来,身后还跟着个银发飘飞的陌生青年。
“川哥!“凌轩的喊声在看到满洞桃花时戛然而止,“你......“
于临川转身,眼尾还带着未褪的金芒,却在看到凌轩渗血的衣袖时瞳孔骤缩。那缕绯红灵力自发缠绕过去,瞬间治愈了伤口。
“我没事。你怎么找到我的?“他轻声说。
“小叶用花草鸟兽给我带路,我才找过来的,”凌轩上前把住于临川的脉搏,脉搏有力,“你的封印解了?”于临川点点头,和凌轩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凌轩听完于临川的讲述,指尖无意识地拨过琴弦,发出一声低沉的颤音。他盯着于临川锁骨下那枚桃花印记,忽然伸手按了上去——
“所以你现在……“
绯红的灵力自发缠绕住他的手腕,温暖如春日溪流。凌轩的瞳孔微微扩大,玄冰灵体常年萦绕的寒意竟被驱散了几分。
“能感知情绪?“于临川苦笑,将横笛在指间转了个圈,“比如你现在,三分震惊,两分担忧,还有……“笛音突然一顿,“五分跃跃欲试。“
凌轩大笑,墨花月白琴在膝头震出清越和弦:“废话!兄弟突然多了个九尾狐姑姑,还能用桃花治病——“他忽然压低声音,“樱儿知道吗?“
于临川摇头,从怀中取出那枚樱儿送的玉佩。白玉上雕刻的寒梅纹路依旧精致,可往日注入灵力便会浮现的冰晶花影,此刻却毫无反应。
“从进无上神域就断了联系。“他拇指过玉佩边缘,爱之灵的力量在掌心流转,却依然无法唤醒其中禁制。
叶卿诗突然踮脚凑近,发间银铃轻响:“玉佩没坏。“她指尖泛起嫩绿光点,在玉面勾勒出几道隐藏纹路,“是被更高阶的结界隔绝了,”
三人踏过铺满荧光苔藓的溪石,向密林深处行进。叶卿诗走在最前,粉裙扫过之处,枯枝抽出新芽,连毒瘴都自动分开一条小径。
“生命神女就是方便。“凌轩戳了戳自动避让的荆棘,“早知道当年我也……“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整片密林的鸟雀惊飞而起,远处天空被映成诡异的紫红色,隐约可见冰晶与火光交织的痕迹——
“是寒清仙宗的玄冰诀!“凌轩脸色骤变,
玉佩突然在掌心发烫,梅纹亮起一瞬又熄灭。那个方向,正是爆鸣传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