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F级废柴与碎裂的测谎石

雨，像是天河决了口子，疯狂地泼洒下来，将整个“星辉超能学院”笼罩在一片迷蒙的水汽之中。冰冷的雨水敲打着哥特式建筑的尖顶，顺着古老的石墙蜿蜒流下，汇聚成浑浊的水流，冲刷着学院门口那尊象征“元素掌控”的雕像基座。

招生大厅里灯火通明，与窗外的昏暗形成鲜明对比。空气中弥漫着雨水、汗水和一种新觉醒者们难以抑制的兴奋躁动混合的气味。巨大的全息投影滚动播放着学院辉煌的历史和强大的导师阵容，激昂的背景音乐几乎要盖过窗外的雷声。

秦渊站在等待检测的队伍末尾，浑身湿透，单薄的旧外套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略显清瘦的身形。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水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他微微低着头，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周围鼎沸的人声和投射过来的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都与他无关。

“下一个，秦渊！”机械合成的女声冷冰冰地响起。

他走到大厅中央，那里矗立着一根半人高的水晶柱，散发着柔和的白光。这是异能检测仪，决定无数人命运的门槛。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狼狈的少年。

负责引导的是一位穿着学院制式蓝色风衣的年轻助教，她皱了皱眉，递过一块干燥的毛巾：“擦擦吧，别弄湿了检测仪。”

秦渊摇了摇头，声音平淡：“不用了，谢谢。”他伸出手，掌心带着雨水和凉意，轻轻按在了冰冷的水晶柱面上。

“嘀——开始扫描……能量波动分析……异能类型判定……”

水晶柱内部光芒流转，无数细小的光点快速聚合、分离。大厅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结果。几秒钟后，机械音再次响起，清晰得刺耳：

“检测完毕。异能等级：F级。异能名称：【绝对理性】。效果描述：被动生效，可免疫精神类污染、干扰及部分低阶幻术影响。”

“噗嗤——”一声压抑不住的嗤笑从旁边传来，紧接着是更多不加掩饰的哄笑。

“F级？【绝对理性】？哈哈哈！这不就是抗催眠吗？我家楼下看门的大爷估计都比他强！”

“我还以为是什么隐藏大佬呢，白期待了！这年头，连个像样的D级都少见，居然还有F级跑来凑热闹？”

“喂，后勤部还缺不缺洗厕所的？我看这位兄弟挺合适，起码不会被厕所味儿熏晕过去，哈哈哈！”

一个染着火红色头发、穿着皮夹克的青年更是嚣张，他故意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空椅子，发出刺耳的噪音。他指尖“嗤”地一声窜起一簇跳动的火苗，挑衅似的在秦渊眼前晃了晃，满脸鄙夷：“小子，听见没？F级废物！滚去后勤处报道吧，战斗系不是你这种垃圾该来的地方！”

各种嘲讽、奚落如同冰冷的雨点，比窗外的暴雨更密集地砸向秦渊。助教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但还是维持着基本的职业素养，指了指大厅侧门：“后勤处在那边的地下一层，去找刘主任登记。”

秦渊仿佛没听见那些刺耳的声音，也没看到红毛青年指尖的火焰。他默默地收回手，指尖的水珠滴落。平静地转身，朝着助教指示的方向走去。湿透的鞋子踩在光滑的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清晰的水印。

侧门通往一条略显昏暗的走廊，尽头是向下的楼梯。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旧纸张的味道。就在他即将推开后勤处那扇磨砂玻璃门时，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

一个身材微胖、穿着灰色制服、梳着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堵在门口，脸色严肃，眼神锐利得像鹰。他胸前挂着的铭牌写着：后勤部主任，刘振国。

“等等，”刘振国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新入学的？异能等级检测报告给我看看。”

秦渊递上刚打印出来、还带着机器余温的薄纸。

刘振国扫了一眼，特别是那个醒目的“F级”，眉头皱得更紧了。“F级……【绝对理性】……”他低声念叨了一句，然后抬眼，上下打量着秦渊，目光在他湿透的衣服和过于平静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带着审视。“按照学院最新安全条例，所有低阶异能者，特别是涉及精神防护类的，入校前需额外进行‘忠诚度与信息真实性’测谎排查。这是例行程序。”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那并非高科技仪器，而是一块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通体黝黑、表面坑坑洼洼的石头。石头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旧，像是从哪个矿坑里随手捡来的。

“这是‘测谎石’，联盟特供，能感知灵魂波动层面的谎言。”刘振国语气冰冷，带着公事公办的漠然，“把它贴在你的额头上，回答我的问题。别想耍花样，F级的小把戏在它面前没用。”

秦渊的目光在那块黝黑的石头上停留了一瞬。别人眼中平平无奇的石头，在他感知里，却隐隐透出一丝极其微弱、古老而苍茫的波动，与他体内深处某个沉寂的存在，产生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共鸣。那感觉……非常熟悉。

他没有反抗，依言微微低头。刘振国抬手，将那冰凉的、粗糙的测谎石用力按在了秦渊的额头中央。一股奇特的、带着微弱吸力的冰凉感瞬间传来。

刘振国紧盯着秦渊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秦渊，你是否对自己的异能等级有所隐瞒？你是否拥有超越F级，甚至达到S级或以上的真实力量？”

大厅里的喧闹似乎被隔绝在了走廊之外，只剩下雨水拍打高窗的声音和刘振国沉重的呼吸声。测谎石紧贴着皮肤，那股吸力似乎加强了些，试图深入探测。

秦渊抬起眼，平静地首视着刘振国锐利的目光，嘴唇微启，清晰而简短地吐出两个字：

“没有。”

话音落下的瞬间——

“咔…咔嚓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从秦渊的额头处传来！

刘振国脸上的严肃瞬间被惊愕取代，瞳孔猛地收缩！他下意识地想收回手，但己经晚了！

只见那块黝黑坚硬的“测谎石”，以秦渊额头接触点为中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纹！紧接着，在刘振国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啪”的一声轻响，整块石头如同被重锤敲击的劣质玻璃，彻底崩碎开来！

细小的黑色碎片簌簌落下，如同黑色的雪。

“呃！”刘振国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胸口，闷哼一声，脸色煞白，脚下踉跄着“蹬蹬蹬”暴退三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稳住身形，胸口剧烈起伏，看着满地的碎石，眼中充满了惊骇和茫然。

这…这怎么可能？！测谎石…碎了？！联盟特供的、据说能承受A级精神冲击的测谎石…被一个F级的新生…说句话…就震碎了？！

秦渊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微微怔住。他下意识地弯下腰，伸出手，似乎想去捡拾地上的碎石。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其中一块稍大些、约莫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碎片时，异变再生！

那碎片内部，一抹极其微弱、却纯粹到令人心悸的青铜色流光，如同被唤醒的萤火，骤然亮起！紧接着，那流光如同活物般，“嗖”地一下，顺着秦渊的指尖皮肤，瞬间钻了进去，消失无踪！

一股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流，顺着手臂的经络，悄然流向他的身体深处，最终汇入心脏的位置，沉寂下去。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缺失的拼图被找回一小块的微妙感觉，在秦渊心底一闪而逝。

他保持着弯腰捡拾的姿势，指尖还停留在半空，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不知所措”的茫然，看着脸色惨白、靠在墙上惊魂未定的刘振国。

“主…主任？”秦渊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迟疑和紧张，“这石头…它…它自己碎了…不关我的事吧？我…我没钱赔的…”

刘振国看着眼前这个“无辜又惶恐”的F级新生，再看看满地狼藉的测谎石碎片，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涌上心头。仪器故障？能量冲突？还是…这个新生真的有问题？可他的检测报告是F级，【绝对理性】怎么看也不可能震碎测谎石！而且测谎石最后反馈的波动…混乱一片，什么信息都没捕捉到！

最终，强烈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压倒了疑虑。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烦躁地挥挥手，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滚…滚进去登记！今天的事…谁也不准说！听到没有！就说是…仪器老化故障！明白吗？！”

“是，主任。”秦渊低声应道，首起身，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中带着点茫然的表情，仿佛刚才的惊变从未发生。他推开后勤处的门，走了进去，留下身后一地碎屑和一个惊魂未定、满脑子浆糊的后勤主任。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刘振国复杂的目光。后勤处内光线有些昏暗，只有几盏老旧的日光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秦渊走向登记台，眼底深处，一丝难以察觉的幽芒悄然隐没。

碎片…青铜色的光…混沌的气息…

他指尖微不可察地捻动了一下，感受着那丝融入体内的古老气息。

第一个碎片…找到了。比预想的…快了一点。

风暴，似乎也要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