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青岩镇的日头毒得很,炽热的阳光如针一般扎在身上,脚下的青石板路被晒得滚烫,冒着白花花的热气。
我蹲在井边磨那把合成的玄铁短刀,粗糙的磨刀石与刀刃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焰羽蹲在井沿打盹,尾尖的火苗蔫蔫的,像根快燃尽的香头,散发着微弱的热度。
"陈墨!"
粗哑的吆喝如炸雷般在耳边响起,惊得焰羽扑棱起飞,火苗“腾”地蹿高,带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我抬头就见李大壮带着三个跟班堵在巷口,他敞着衣襟,露出黑黝黝的胸膛,腰间铜环短刀撞得叮当响,那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他脸上还留着前日被焰羽烧出来的红印子——上次他带人堵我,被我用破刀加锈剑合成的玄铁重剑震飞了半条街,这仇看来是记上了。
此时,我心中不禁有些紧张,不知道他这次又会使出什么手段。
"杂役也配用玄铁?"李大壮吐了口唾沫,那口唾沫“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溅起些许灰尘,鞋跟碾过地上的碎砖,发出“咯吱”的声响。"上回是老子没防备,今儿咱们明着来。"他身后的瘦猴抄起根木棍敲掌心,“咚咚”的声音让人心里发怵。"要么把刀交出来,要么..."
"要么怎样?"我攥紧刀柄,指节发白,能感觉到刀柄上的纹路硌着手心,心中涌起一股坚定,绝不能轻易把刀交出去。
系统面板在眼前浮动,破布衫 + 粗麻绳 = 护腕的提示闪了又闪——这几日我替张叔修犁头、帮王二婶融冰桶,用合成术换了不少碎布麻绳,正琢磨着给焰羽做个防火罩。
"要么打断你三条腿!"瘦猴吼得脖子青筋首跳,那尖锐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划过耳膜。
围观的村民缩着脖子往后退,发出一阵轻微的“簌簌”声,翠花攥着菜篮挤在人群最前面,指甲几乎掐进竹篾里,竹篾发出“嘎吱”的声响。
就在这时,一声琴音破空而来。
像是春风刮过冰面,又像山涧撞碎顽石。
那琴音如流水般淌过心间,我耳朵一竖,那声音清冽中带着几分绵软,竟让李大壮举到半空的短刀都晃了晃。
我心中好奇,这琴音如此美妙,弹琴之人会是怎样的模样。
"哪来的曲子?"瘦猴歪头。
琴音越来越近,穿街过巷时卷着槐花香,那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我顺着声音望过去,就见青石板路尽头转出顶青竹小轿,轿夫的脚步声“嗒嗒”作响。
帘子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半截月白裙裾,那洁白的颜色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等轿子停稳,从里面伸出只素白的手,扶着轿杆下来个女子——她发间插着白玉簪,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眉尾点着颗朱砂痣,像一朵娇艳的红梅。
怀里还抱着张焦尾琴,琴身的纹理清晰可见。
"流音阁的苏清婉!"不知谁小声喊了句。
我这才想起原主记忆里的传闻:青岩镇十里八乡,就属流音阁的头牌乐姬琴艺最绝,连县太爷过寿都要请她弹上三曲。
看着她那优雅的身姿和绝美的容颜,我心中泛起一丝涟漪,竟有些羞涩,不想让她看到我跟地痞扯皮的狼狈。
苏清婉抬眼扫过我们,目光在我肩头的焰羽上顿了顿。
她指尖还沾着琴轸的檀木香气,开口时声音像浸了蜜的新茶,那甜美的声音如夜莺的歌声般动听:"各位可是有什么争执?"
李大壮的短刀"当啷"掉在地上。
他搓着掌心的汗,脖子涨得通红:"苏...苏姑娘,小的们就是..."
"不过是些鸡毛蒜皮。"我抢在他前头开口。
苏清婉掩唇轻咳一声,袖中露出半截绣着缠枝莲的帕子,那精美的图案让人眼前一亮。"不如换个法子?
比武分胜负太伤和气,若论力气、比巧劲,倒不失为雅事。"她指尖轻轻划过焦尾琴的弦,发出“铮铮”的声响,"就像这琴,断弦能续,钝刃能磨,总该给人留几分转圜。"
我心头一动。
系统面板突然跳出提示:村民好感度 + 10(当前 78)。
这几日帮人修东西攒的好感,此刻像团暖融融的火,温暖着我的心。
我摸着怀里发烫的火纹石,突然有了主意:"不如比三场。
劈柴、搬石、爬绳——都是杂役常做的活计,谁先赢两场谁算赢。"
李大壮瞪圆了眼:"你当老子是泥捏的?"
"输的人,"我盯着他脸上的红印,"给青石板路扫三天,再给村头老人们挑三天水。"
围观的村民突然哄起来,欢呼声和议论声交织在一起。
张叔捋着胡子笑:"这规矩中!"王二婶举着擀面杖喊:"大壮你要敢赖皮,我拿面盆扣你脑袋!"
李大壮的跟班推了推他,他咬着牙踹飞脚边的石子,石子“嗖”地飞出去。"比就比!"
第一场劈柴。
我摸出怀里的碎铁——前日帮铁匠铺修犁头时攒的废铁渣,加上破刀的刀鞘,合成界面蓝光一闪:玄铁斧(锋利 + 30,耐久 + 50)。
"看好了!"李大壮抡起自家的铁斧,对准半人高的槐木墩子就是一下。"咔"的一声,斧刃嵌进木头里拔不出来,他涨红着脸去掰,反被震得虎口发麻,发出一声闷哼。
我握着玄铁斧轻轻一磕。
槐木墩子"轰"地裂成八瓣,碎木屑溅得李大壮脸上都是,他“哎哟”一声叫了起来。
围观的小孩拍着手喊:"小墨哥赢啦!"
第二场搬石。
李大壮选了块磨盘大的青石板,憋得脖子青筋首跳才挪了半尺,嘴里还发出“呼呼”的喘气声。
我盯着墙角的碎石——上次修井剩下的鹅卵石,加上王二婶给的破陶片,合成:碎石手套(力量 + 20,防滑 + 10)。
戴上手套的瞬间,我感觉手掌像裹了层铁壳,坚硬而有力。
弯腰抱起青石板时,竟比抱柴火还轻松。
我稳稳走了三步,把石头摞在李大壮脚边:"第二场。"
第三场还没开始,瘦猴就拽了拽李大壮的衣角:"哥,要不咱认了吧..."
李大壮涨得像只煮熟的虾,抓起短刀就要往地上剁,被苏清婉用琴穗子轻轻一拦:"这位小哥,愿赌服输才是好汉。"她眼尾的朱砂痣随着说话轻颤,"难不成要让我这外乡人看笑话?"
"算你狠!"李大壮踢翻脚边的土罐,土罐“哐当”一声倒地,带着跟班灰溜溜跑了。
村民们哄笑着散开,翠花挤到我跟前,往我手里塞了个油纸包:"酒酿圆子,还热乎的。"她瞥了眼苏清婉,耳尖又红得像野蔷薇,小声说道:“陈大哥,你吃着垫垫肚子。”
"陈公子。"
苏清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时撞掉了油纸包,圆子骨碌碌滚到她脚边。
她蹲下身捡,发间的白玉簪蹭过我手背,凉丝丝的,让我心里一阵慌乱。
"那日在井边,我见你怀里的火纹石。"她首起身子,指尖轻轻抚过腰间的玉牌,"九方镇国鼎的传说,流音阁听过不少。"她压低声音,像怕惊飞檐角的麻雀,"若你需要线索..."
"镇北!镇北有动静!"
急促的号角声突然撕裂空气。
那声音像被人掐住脖子的野狗,一声比一声急,让人心惊肉跳。
我和苏清婉对视一眼,她的琴还搭在臂弯里,我攥着玄铁斧的手沁出冷汗——前几日老张头说鹰嘴崖有野兽出没,该不会...
往镇北方向望去,浓烟己经冒起来了,那浓烟如黑色的巨龙般翻滚着,刺鼻的味道随风飘来。
周围的村民们惊慌失措,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走!"苏清婉撩起裙角就跑,我抱起焰羽紧跟在后。
风掀起她的发梢,有缕碎发缠在我指尖,带着淡淡琴香。
焰羽在我肩头炸起火苗,尾羽的光把青石板照得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