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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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深潭与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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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作者:
昧昧我啊
本章字数:
4600
更新时间:
2025-06-13

钱富贵忽然笑了,笑声短促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陈大人果然思虑周全。不过——”他话音一转,目光如电射向那几个指证的流民,“几位口口声声看到阿虎行凶,敢问是何时何地?当时阿虎身着何衣?手持何物?蒙面匪徒众多,几位又如何笃定领头之人便是阿虎?莫非诸位目力能穿透黑巾,识得真容?还是说……有人事先告知?”

一连串的质问让那几个流民瞬间慌了神,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先前言之凿凿的气势荡然无存。他们下意识地瞥向陈砚的方向,又迅速低下头。

陈砚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但语气依旧平稳:“钱老板好利的口舌。流民受惊之下,记忆或有偏差,但现场遗留的钱记木牌,总做不得假吧?这又作何解释?”

“木牌?”钱富贵嗤笑一声,从袖中竟又掏出一块几乎一模一样的木牌,“此物成本低廉,作坊半日可仿制百枚。陈大人请看,”他将两块木牌同时举起,展示给众人,“这枚是今早我商行伙计在流民区外围捡到的,刻痕崭新,边缘锐利,分明是仓促仿制!而我商队正牌,边缘圆润,刻痕因长期使用己磨得光滑。大人若不信,可派人去我各处商行查验,所有正牌皆在此列!”

围观人群顿时一阵骚动,议论纷纷。钱富贵的证据链环环相扣,不仅洗清了阿虎的不在场嫌疑,更首指木牌是栽赃陷害。

陈砚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没想到钱富贵准备如此充分,反击如此犀利。

他强压怒意,看向一首沉默旁观的沈俞之:“沈大人,此事蹊跷甚多,看来是下官操之过急,险些冤枉了好人。但粮仓被劫是真,流民受损亦真,此案还需府衙详查,揪出真凶,给百姓一个交代。”

他巧妙地将自己摘出来,把皮球踢给了沈俞之。

沈俞之目光平静地从陈砚脸上扫过,又落在钱富贵身上,最后看向那几个瑟瑟发抖的流民。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陈大人忧心民瘼,本官理解。钱老板自证清白,条理清晰,亦显坦荡。”

他顿了顿,对青墨吩咐道:“青墨,将现场所有遗留物证,包括这两块木牌,以及这几位目击者,一并带回府衙,严加看管。传令下去,封锁城门依旧,严查所有可疑人员出入,尤其留意身上带伤或携带大量粮食者。另外,立刻派人去城南仓库,核实钱老板账册及守城官兵口供。”

“是!”青墨领命,立刻安排人手执行。

沈俞之这才转向陈砚和钱富贵:“粮仓被劫,扰乱流民安置,此乃重案。无论真凶是谁,其心可诛。本官自会亲自督办。陈大人初来乍到,不妨先熟悉崖州其他庶务。钱老板,”他目光落在钱富贵身上,带着一丝深意,“你的商队既是目标之一,亦需多加防范。若有线索,随时报于府衙。”

他这番话,既接手了案件主导权,无形中限制了陈砚插手此事的空间,又给了钱富贵一个台阶,暗示他府衙会秉公处理,同时也提醒他处境并不安全。

陈砚袖中的手微微攥紧,面上却只能挤出笑容:“沈大人明断,下官遵命。”他心中暗恨,这沈俞之果然滴水不漏,三言两语就化解了他精心设计的发难,还隐隐敲打了他。

钱富贵则深深一揖:“多谢沈大人明察!草民定当竭力配合,若有线索,必第一时间禀报大人。”

沈俞之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便走。青墨紧随其后,低声问:“大人,您真信钱富贵完全无辜?”

沈俞之脚步未停,声音低沉:“他今日应对,滴水不漏,甚至预判了对手的栽赃,准备了后手。这份心机,岂是寻常商贾能有?陈砚想借流民之手扳倒他,未免太小觑此人了。”

“那劫粮的真凶……”

“木牌是假,栽赃是真。但劫粮本身,未必是假。”沈俞之目光深邃,“或许,有人想一石二鸟。既打击钱富贵,又能让流民对官府、对钱记心生怨怼,制造混乱。混乱,向来是某些人谋利的好时机。”

青墨心头一凛:“大人是说……陈砚?”

“他?”沈俞之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或许只是个急于表现、被人当枪使的马前卒。真正的棋手,还在后面看着呢。让咱们的人盯紧陈砚那个随从,还有……查查那几个目击流民最近接触过什么人。”

“是!”

两人走远,留下现场一片狼藉和心思各异的众人。

陈砚看着沈俞之离去的背影,眼神阴鸷,他转向身边沉默的随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利索!沈俞之……还有那个钱富贵,倒是小看他们了。去,把尾巴处理干净,那几个流民,不能留了。”

随从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钱富贵则站在原地,望着府衙的方向,脸上的激动和委屈早己褪去,只剩下深沉的凝重。他低声对阿虎道:“阿虎,沈大人……比我想的还要厉害。这次是侥幸,下次未必。陈砚这条毒蛇,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得更加小心,尽快把东西备好……沈大人,或许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阿虎重重点头,眼中凶光毕露:“老爷放心,谁敢动您,先问过我阿虎的拳头!”

崖州的雪虽停,但寒风依旧凛冽。府衙前的薄冰映着阴沉的天色,一场无声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沈俞之回到书房,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钱富贵……陈砚……”他低声自语,“一个似深潭,一个如毒蛇。这潭水之下,到底藏着什么?而这条毒蛇,又是奉了谁的命而来?”

他拿起案头那份关于陈砚调任的公文,目光落在协理同知几个字上,眼底寒光乍现。

“想分权?想搅浑水?那就看看,这崖州的水,到底能淹死谁。”他放下公文,铺开一张信笺,提笔蘸墨。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青墨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大人!有急报!”

沈俞之笔锋一顿,墨滴落在纸上,迅速晕开一片深沉的痕迹。

“讲。”

“派去城南仓库核实的人回来了,昨夜当值的那一队守城官兵,连同签押官,今日清晨被人发现……全数暴毙于家中!”

沈俞之猛地抬头,眼中锐利的光芒如冰锥般刺向门口。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窗外,寒风卷过枯枝,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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