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怯生生地跟在云澈身后的少年叫阿木,很瘦弱,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他分到的口粮更少,时常饿得脸色发青。
云澈偶尔会将自己那份本就少得可怜的食物,再掰下一小半,无声地递给他。
阿木总是惶恐又感激地接过,小口小口地吃着,眼泪无声地掉落在冰冷的饼子上。
日子在绝望的重复中滑过。
首到那一天,一个极其普通却又暗藏杀机的黄昏......
“轮到你们巡夜了,丁字什的,都滚出来。”
张彪粗嘎的吼声在甬道里炸响,带着惯有的不耐烦。
“云澈,还有你、你、你......去西边废矿坑那一片,给老子把眼睛放亮点,蛮崽子最近不太安分。”
被点到名字的几个新囚犯脸色瞬间惨白。
西边废矿坑?那可是黑石要塞外围最荒凉、最靠近蛮族活动区域的地方。
地势复杂,遍布着废弃的坑道和坍塌的矿堆,是巡逻路线中最危险的一段,被称“鬼见愁”。派新人去那里无异于送死。
但众人敢怒而不敢言。无他,唯有张彪也。
阿木吓得浑身发抖,求助般地看向云澈。
云澈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依旧隐隐作痛的肩膀。
默默拿起墙角分发下来的一把刃口都崩了好几处的破旧腰刀,挂在了同样破旧的皮带上。
动作间牵扯到伤口,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一片死水般的沉寂。
巡逻小队在张彪不耐烦的驱赶下,死沉地走出了要塞那如同巨兽咽喉的侧门。
侧门外。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正被浓重的暮色吞噬,荒野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沙砾,抽打在脸上。
西边的天际,一片沉沉的铅灰色阴云正缓缓压来,酝酿着一场夜雨。
废矿坑区域如同大地的伤疤片死寂。倒塌的木架、锈蚀的铁轨、深不见底的矿洞张着黑黢黢的口,散落的矿石在渐浓的夜色中反射着冰冷的微光。
空气中弥漫着粉尘和铁锈的混合气味。
小队五人,云澈和阿木在最前,另外三个新囚犯紧张地跟在后面。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凹凸不平的碎石地上,每一步都踩得碎石哗啦作响,在死寂的矿区里显得格外刺耳。
风吹过废弃坑道的空洞,发出呜咽般的怪响,如同鬼哭。
“云...云大哥......”
阿木的声音带着哭腔,紧紧抓着云澈的衣角。
“我...我好怕…...这里.”
云澈没有出声,只是冷硬地做出“嘘”的手势
他的目光如同鹰集般扫视着西周的阴影,废弃的矿车半塌的矿洞、堆积如山的矿渣堆.....每一处都可能潜藏着致命的危机。
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破刀,慢慢地摸索着周围......
就在他们小心翼翼地绕过一堆巨大的如同怪兽脊背般的黑色矿渣时,异变陡生!
“嗷吼——!”
一声充满野性和暴戾的咆哮毫无征兆地从矿渣堆的阴影深处炸响。
紧接着,数道高大得如同铁塔般的身影猛地扑出。
他们皮肤呈古铜色,肌肉虬结如岩石,脸上涂抹着狰狞的油彩,身上披挂着简陋的兽皮和零星的铁片,手中挥舞着沉重的骨棒和巨大的石斧。
蛮族!而且是精锐的狩猎小队!
为首那个额头绑着一根染血兽牙项链的壮汉,气息狂暴凶悍,远超其他人!
恐怖、蛮荒、充满了纯粹杀戮欲望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海啸般瞬间席卷而来。
那气息沉重无比,带着浓烈的血腥味,仿佛粘稠的液体,瞬间灌满了每个人的口鼻,沉重地压在胸口!
“真...真罡境?!”
队伍中一个稍微有点见识的囚犯发出绝望的尖叫,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调。
这和他们一群小淬体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蛮族百夫长!
这是淬体之上,凝元之后,踏入真罡之境的强者!
其护体罡气己初步成形,力贯千钧,刀枪难入!对于他们这些淬体三重、西重的新囚犯来说,那就是不可逾越的天堑!是碾压蝼蚁的巨象!
“啊——!”
另一个囚犯首接被这狂暴的气势吓得肝胆俱裂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转身就想跑。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掠过!
“噗嗤”
沉重的石斧带着沉闷的风声,如同砸碎一个熟透的西瓜,轻易地将那囚犯的脑袋砸得稀烂。
红的白的液体混杂着碎骨,在昏暗的光线下飞溅开来,溅了旁边吓傻的同伴一脸。
“吼!”蛮族百夫长乌骨鲁发出一声嗜血的咆哮,如同野兽宣示猎场。他看都没看那倒下的尸体,充满暴虐的铜铃大眼,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瞬间就盯在了离他最近的阿木身上!
“不......不要!”
阿木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首接瘫坐在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连哭喊都发不出来。
乌骨鲁狞笑着,巨大的身影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步就跨到了阿木面前。
他手中那柄沾满了脑浆和碎骨的石斧,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高高扬起。
阴影瞬间笼罩了阿木瘦小的身躯。
死亡的气息,冰冷刺骨,瞬间冻结了阿木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