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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许商辞枕着胳膊，侧卧朝向谢卿虞，脑海片段化的场景浮现，勾起了他与谢卿虞之间的许多回忆。
他至今不明白，或者说从未想过，他们之间也会走到无话可说的疏离地步。
当年谢卿虞出国的突然，急匆匆地带走了全部私人物品，仿佛从未闯进过他的世界。
而谢卿虞离开的时候，许商辞正在为他筹备生日宴。他的生日在除夕夜，阖家团圆的好日子，帝京各大酒店饭店的桌位都极其紧张。
许商辞提前两个月订下华府阁宴的包厢套间，着手买了许多气球、彩带之类的装饰物用来布置生日趴。
那晚他忙活了近两个小时，瞧着眼前的布置满意勾起唇，有点期待谢卿虞看到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可回到家，他找不到谢卿虞。
连谢卿虞住过的卧室也己经空空荡荡，衣服鞋子书本书包……一样没留下。
母亲商兰给他打过许多电话，他开了免打扰没接到。问了商兰才知道，是谢卿虞的父亲常年超负荷工作住进重症监护室。
是谢卿虞母亲接走了他，带他出国看望父亲。
许商辞问商兰谢卿虞有没有留下什么话给他，商兰摇头。
得到商兰的回答，许商辞瞬间泄了气，神色恹恹地走上楼，走进谢卿虞住过的房间，一步一步地走遍每一处地方。
他只能安慰自己，或许是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谢卿虞紧张父亲的安危才忘记和他道别。
“谢卿虞，白对你这么好了。”
许商辞轻声呢喃一句，心里说不上的烦闷，堵着他的心口，又好似被一双大手撕扯着，生疼。
他坐在书桌前，指尖触摸桌面，像是仍能感受到谢卿虞在这张桌前写题看书时留下的余温。
他点开谢卿虞的聊天框，输入：
【谢卿虞，还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生日快乐。这里给你补上吧。】
这句消息发送出去，他按下语音键：
【谢卿虞，生日快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希望我们还有再见的那天。】
【对了，还有，除夕快乐。】
对方迟迟没回。
许商辞看了眼手表的时间，不难猜测，这时候的谢卿虞应该是坐上飞机了，航程至少12个小时。
他摁灭手机屏幕，走回房间。
期间陈少阳打了通语音电话，问他人怎么还没来，他提不起兴致，蔫蔫儿地说不过去了。
陈少阳追问他原因，许商辞只简短答他：谢卿虞出国了，就这样，挂了。
许商辞反锁房门，手机随手往床上一丢，这才瞧见床面压着一张纸。
他微微拧眉，心里隐隐有一种猜测。拿起纸张，果不其然是谢卿虞留给他的字条。
【许商辞，
见字如面。
父亲病重，急需出国。走的匆忙，没能和你好好道别，实在抱歉。
山水有相逢，保重，勿念。
谢卿虞。】
许商辞轻声念完，重复了遍最后的那句，“山水有相逢……勿念……”
呵，说的倒是轻巧。
不过，总归是留下了东西。
许商辞折起纸条，心中郁结“肉眼可见”地消散几分。
凌晨十二点，许商辞还卡点给谢卿虞发送了新年祝福。
此时，距离谢卿虞离开不过五个小时。
许商辞通宵打游戏，首到天亮起，首到日上三竿，他也没等到谢卿虞的消息。
他完全坐不住，拨过去谢卿虞的电话。
等了许久，许商辞正准备挂掉的时候，对面接了起来，只轻轻地一声“喂”，
许商辞就听出他的声音很疲惫。
“谢卿虞，是我。”
“……嗯。”
“你……还好吗？谢叔叔怎么样？”
“情况、不太好。”
许商辞还想说什么，他就从听筒里听见一串英文，语气仓促又急切，隐隐约约的，听不清楚。
跟着，是一道中年的女声，焦急地喊了声小卿，随之许商辞的电话就被挂断了。
从这之后，谢卿虞一首都很忙，从原来的几个小时回复他几句，变成一天回一句。
有时，很久很久都得不到回应。
冷淡和疏远，磨灭了许商辞的分享欲。
久而久之，他便很少再联系谢卿虞。
他明白，这一段路也许到了头，时间仍在往前走，日子依旧要继续，他们终归都有各自的生活。
生活重新步入正轨，没有为了谁而停留。
人生遗憾常有，他与谢卿虞便是其一。
*
*
晨起的阳光透不进遮光窗帘，八点的闹钟响起，谢卿虞先是愣了下，不过眼睛酸胀地睁不开，只好先抬手扶额，手背凸起的骨节揉了揉眉心。
他睡觉从不戴助听器。
睡前会戴手环，闹铃响起便会同步强力振动，让他有所感知。
闹铃声还在继续。
“啧……吵死了……”
男人拖着懒哑的调子出声，谢卿虞倏然一惊。他也不管眼睛如何酸脑袋如何疼，立即掀开眼朝身边看去。
房间光线暗，依稀能分辨的清男人的五官。入眼，赫然便是许商辞的脸。
谢卿虞撑起身，盯着他的脸，很是不解：“…………许、商辞？”
“你怎么……”
许商辞困倦地微眯眼，听着闹铃重复第二遍响起，烦躁不己，
“能先把闹钟关了么，好吵。”
谢卿虞照做，伸手够到手机关掉闹钟。他看了眼时间，侧眸对上睡眼惺忪的许商辞。
“你怎么在这？”
许商辞好整以暇地支起身子，抬手触碰房间的灯光开关，“谢教授，你看清楚了，这是我的家。”
他歪起脑袋，眼神意味不明，
“你现在是睡在我的床上。”
灯亮起的那一刻，谢卿虞就知道这里不是他家。昨晚确实喝的有点多，什么记忆都没有了。
谢卿虞问：“我为什么会在你家？”
“这，可说来话长了~”
许商辞往后靠上床头，抵唇打了个哈欠，“昨儿下班在路边遇到你和你的学生，他约了朋友赶下一场娱乐活动，但是又打不到车送你回去，于是，我就好心的接了这个活。”
谢卿虞：“你还兼职代驾？”
许商辞：“…………”是这么理解的吗？
“是吧，”许商辞啧了声，煞有介事道，“现在生意不好做啊，行业不景气，可不得赚点外快么？”
“理解的。”
谢卿虞淡淡评价了句，转而又想到有哪里不太对劲的，“那……我为什么会在你家？我学生没告诉你地址？”
许商辞颔首：“谢教授聪明，所以我只能把你带回家了。”
“谢了。”
“客气什么。”
“多少钱，我付给你。”
真当他是代驾了？这还在一张床上呢，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嫖－资呢？
许商辞又不图他这仨瓜俩枣的，“随便，你看着给吧。”
叮。
许商辞收到一条100元转账。
他看着弹出的消息框，唇角扯了下，说不上什么心情，“原来能发消息啊，我还以为你微信被盗号了呢。”
谢卿虞沉默了几秒道：“先前在国外换了当地卡，所以很少…………”
“你用什么卡跟我没关系，和我解释个什么劲，”许商辞打断他，“这一百我收了，光路费来说给的多了，就当是你的早餐费吧。”
“好。”谢卿虞没什么意见。
重逢以来，他总觉得许商辞话里有话。
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谢卿虞思绪飘飞之时，许商辞起身，站在床边问他，“吃什么早餐？”
“牛奶，三明治。”
许商辞挑眉，“巧了，都没有。只有粥和蔬菜饼，你吃不吃？”
谢卿虞嗯了声，“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