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恢复进入了一个缓慢但稳定的阶段。在苏晚晴“食补”和偶尔用微弱灵力“喂养”金鱼袋换取精纯能量反哺的双重作用下,他胸口的伤口基本愈合,骨裂的疼痛也大为减轻。虽然灵力依旧滞涩,总量恢复不到一成,但至少能自己下床活动,生活基本自理了。这让苏晚晴大大松了口气,也让她终于有心思关注一下被自己忽略己久的生活。
“林风,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 这天周末,苏晚晴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提议道。她看着林风身上那件洗得发白、领口都磨破了的旧T恤,有些不好意思,“顺便…给你买几件衣服?你总不能一首穿这件…” 她指了指墙角挂着的那套廉价的蓝色外卖服。
林风正盘膝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缕比头发丝还细的灵力去“戳”金鱼袋。袋子依旧高冷,偶尔才懒洋洋地震动一下,反馈一丝微弱的暖流。听到苏晚晴的话,他睁开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苏晚晴期待的眼神,沉默地点了点头。入世…也该有点入世的样子。而且,他确实需要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
城东最大的“星光天地”购物中心。
人流如织,霓虹闪烁。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咖啡和食物的混合气味,巨大的电子屏幕播放着炫目的广告。这对于习惯了天门山清冷孤寂的林风来说,感官冲击依旧不小。他微微蹙眉,下意识地运转起那微薄的灵力,试图过滤掉一些过于嘈杂的信息。
苏晚晴倒是很开心。公司危机解除,压在心头的大石搬开,加上这段时间照顾林风,让她整个人都轻松明亮了许多。她熟门熟路地带着林风走进一家风格简约的男装店。
“这件怎么样?纯棉的,穿着舒服。” 她拿起一件浅灰色的休闲衬衫在林风身上比划。
“嗯。” 林风没什么意见,他的审美还停留在“能蔽体、够结实”的层面。
“这件T恤也不错,颜色衬你。” 苏晚晴又拿起一件深蓝色的。
“嗯。”
“还有这条裤子…”
“嗯。”
导购小姐看着这对组合,眼神有些微妙。女的漂亮有气质,穿着得体;男的身材挺拔,五官冷峻,但穿着实在…寒酸。不过职业素养让她保持着微笑:“小姐眼光真好,这位先生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这几件都很适合他呢。”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夸张惊喜、却透着浓浓矫揉造作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哟!这不是我们当年的校花苏晚晴嘛!好久不见啊!啧啧啧,还是这么漂亮!”
苏晚晴闻声回头,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来人是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穿着紧身的亮片裙,拎着一个醒目的LOGO包,挽着一个大腹便便、戴着金链子的中年男人。正是苏晚晴的高中同学,王莉莉。当年两人就不对付,王莉莉嫉妒苏晚晴的成绩和样貌,没少在背后使绊子。
“王莉莉?好久不见。” 苏晚晴礼貌而疏离地点点头。
王莉莉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走过来,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苏晚晴和林风身上扫来扫去,尤其在林风那身旧衣服上停留了好几秒,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哎呀,晚晴,这位是…你男朋友?怎么…看着有点面生啊?在哪高就啊?” 她故意把“高就”两个字咬得很重。
林风面无表情,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仿佛眼前只是一团空气。他还在默默感受着商场里驳杂的气息,试图分辨有没有玄阴门那种阴冷感。
苏晚晴眉头微蹙:“他是我朋友。莉莉,我们还有事…”
“别急嘛老同学!” 王莉莉哪里肯放过这个炫耀的机会,她夸张地晃了晃手里的包,“看到没?爱马仕最新款!我老公刚给我买的!哎呀,男人嘛,就得舍得为女人花钱!” 她身边的金链子男人配合地挺了挺肚子,露出一个自以为潇洒的笑容。
“对了晚晴,” 王莉莉故作关心地压低声音,“听说你前段时间公司差点破产?啧啧,真不容易!现在缓过来了?要是缺钱就跟老同学说啊!我老公认识不少老板,随便给你介绍个轻松的活儿,总比你…” 她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林风,“…强吧?”
苏晚晴脸色冷了下来。她可以忍受王莉莉的炫耀,但不能忍受她侮辱林风。“谢谢关心,我公司很好。至于他…” 她看向林风,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他很好,不需要别人介绍工作。”
“很好?” 王莉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拔高了几度,“就他这身打扮?晚晴啊,不是我说你,你这眼光怎么还跟高中似的,就喜欢些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光长得帅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她的话引得周围几个顾客侧目。
林风终于有了点反应。他缓缓转过头,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睛看向王莉莉。没有愤怒,没有羞恼,只有一种俯视蝼蚁般的漠然。这眼神让王莉莉心头莫名一悸,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就在这时,林风的目光越过王莉莉,落在了她身边那个金链子男人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玉佩上。那玉佩呈暗绿色,雕工粗糙,但林风敏锐地感觉到,玉佩上缠绕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不祥的阴煞之气!而且这股气息…隐隐和之前那个玄阴门黑衣人有些相似!
“你脖子上那块玉,” 林风突然开口,声音平淡无波,“从哪来的?”
金链子男人一愣,随即得意地摸了摸玉佩:“哟?识货啊小兄弟?这可是我花大价钱从古玩市场淘来的!汉代的!老物件!有灵气的!” 他显摆地晃了晃。
“汉代?” 林风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讥诮的弧度,“我看是上周的吧。而且不是什么灵气,是阴气。长期佩戴,轻则霉运缠身,重则…家宅不宁,血光之灾。”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周围人耳中。
“你…你放屁!” 金链子男人脸色一变,怒道,“哪来的穷小子!不懂装懂!信不信我抽你!”
王莉莉也尖声道:“晚晴!你看看你交的什么朋友!满嘴胡说八道!嫉妒我们有好东西是吧?!”
苏晚晴也有些紧张地拉了拉林风的袖子。她知道林风不是普通人,但对方人多势众,林风还有伤在身。
林风却不为所动,目光依旧锁定那块玉佩:“玉质浑浊,内含黑絮,雕工拙劣,毫无古意。最关键的是,” 他抬手指了指玉佩边缘一处极其细微、常人根本看不到的暗红色印记,“这‘血沁’,是用畜生的污血混合阴煞之物浸泡伪造,邪气入髓。戴久了,失眠多梦、脾气暴躁都是轻的。看你眼白发黄,印堂发暗,最近是不是诸事不顺,还破了不少财?”
金链子男人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因为林风说的…全中!他最近生意连连受挫,跟人打架还赔了不少钱,晚上更是噩梦连连!他之前只当是流年不利,难道…真跟这块玉有关?
王莉莉还想嘴硬:“你…你胡说!危言耸听!”
“是不是胡说,你让他摘下来,放在阳光底下晒十分钟,闻闻味道就知道了。” 林风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金链子男人将信将疑,一把扯下玉佩,走到旁边落地窗的阳光首射处。刚晒了不到两分钟,那块暗绿色的玉佩,竟然真的开始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如同铁锈混合着腐肉的腥臭味儿!
“呕!” 离得近的几个顾客闻到,顿时干呕起来!
金链子男人脸都绿了!看着手里这块“宝贝”,如同拿着烫手山芋!又惊又怒又怕!
“老公!别听他…” 王莉莉还想说什么。
“闭嘴!” 金链子男人猛地甩开她,脸色铁青地瞪着王莉莉,“这破玩意儿就是你撺掇我买的!说能转运!转你妈的运!老子差点被你害死!” 他气急败坏地将玉佩狠狠摔在地上!玉佩应声碎裂,一股更浓的腥臭味弥漫开来,里面竟然还渗出了几缕暗红色的、如同血丝般的东西!
“啊——!” 周围的顾客吓得尖叫后退!
王莉莉被当众怒骂,又看到玉佩的诡异景象,脸一阵红一阵白,羞愤欲绝,指着苏晚晴和林风:“你…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捂着脸,在金链子男人的怒骂声中,灰溜溜地跑了。
一场闹剧,以极其戏剧性的方式收场。
导购小姐和周围的顾客看林风的眼神都变了,充满了惊奇和敬畏。这年轻人,看着不起眼,眼光也太毒辣了!
苏晚晴看着地上碎裂的玉佩,又看看身边一脸平静、仿佛只是说了句“今天天气不错”的林风,心跳有些快。他刚才那笃定从容、一语道破玄机的样子…太帅了!虽然…方式有点惊悚。
“走吧,衣服还没买。” 林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对苏晚晴说。
“啊?哦!好!” 苏晚晴回过神,脸上泛起红晕,赶紧拿起之前挑好的衣服,“就…就这些吧!结账!” 她有点不敢看导购和其他人探究的目光了。
结完账,走出店铺。苏晚晴拎着购物袋,和林风并肩走着,气氛有些微妙。
“那个…你怎么知道那块玉有问题的?” 苏晚晴忍不住小声问。
“感觉。” 林风言简意赅。他总不能说用神识“闻”到了阴煞之气。
“感觉?” 苏晚晴眨眨眼,显然不信,但也没追问。她看着林风轮廓分明的侧脸,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刚才…谢谢你。”
“谢我什么?” 林风脚步微顿。
“谢谢你…帮我解围。” 苏晚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也谢谢你…没让我在那个讨厌的女人面前丢脸。”
林风看着她微红的耳根和低垂的睫毛,沉默了几秒,淡淡说:“是她自己丢脸。” 他顿了顿,补充道,“以后遇到这种人,不用理。”
“嗯!” 苏晚晴用力点头,嘴角不自觉地弯起。阳光透过商场巨大的玻璃穹顶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
然而,就在商场三楼一家咖啡厅的靠窗位置。
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正通过手机屏幕(上面是商场监控的某个画面),死死盯着楼下并肩而行的林风和苏晚晴。他的目光,重点落在林风略显苍白的脸色和不太稳健的步伐上。
“能自己走路了?还管了闲事?看来恢复得不错…” 他低声自语,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影爪’大人的耐心…可是有限的。是时候…送份‘惊喜’了。” 他端起咖啡,口罩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