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只是什么？” 僧人平静地反问，眼神无波无澜。
盛骄语塞了。她该如何解释？解释胚胎时期的吞噬？解释盛家晚宴的血腥？解释盛昭那冰封的情感与毁灭世界的宣言？任何一项，都足以将盛昭钉死在“异端”和“危险品”的标签上。
就在这时，房间内响起一阵尖锐的蜂鸣！墙壁上的屏幕疯狂闪烁起猩红色的警告字符！一股强大、冰冷、带着绝对排斥意志的精神力场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这股力量的源头，赫然指向盛昭！
“警告！侦测到重度精神污染源！强度持续攀升！威胁等级：极高！触发‘净垢院’深层防御协议！目标：异常体！执行：强制压制！准备：深层精神清洗或…物理归尘！” 冰冷的合成音毫无感情地宣告。
嗡——！
数道肉眼可见的、带着高频振荡的幽蓝能量束从房间的角落、天花板激射而出，如同冰冷的锁链，瞬间缠绕向盛昭！同时，一股无形的、如同万钧山岳般的意志力狠狠碾压下来，试图将她那冰封的、桀骜的伪神意志彻底碾碎！
盛昭闷哼一声，身体被强大的能量束强行束缚，固定在原地。她漆黑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底深处那冰冷的火焰疯狂燃烧！又是这种力量！又是这种试图窥探、压制、抹杀她的力量！源自伪神王座的、不屈的冰冷意志如同被激怒的凶兽，在她体内咆哮！她调动起全部的精神力，死死抵抗着那股碾压性的意志入侵！骨骼在能量束的压制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物。
“昭昭！” 盛骄发出惊恐的尖叫。看着盛昭痛苦抵抗的样子，她眼中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淹没。那冰冷的能量束，那碾碎意志的力量…她无法想象盛昭被“深层精神清洗”后变成外面那些空洞木偶的样子，更无法接受“归尘”！
电光火石间，盛骄的视线猛地投向那个静立一旁、如同旁观者般的破旧僧人，然后又猛地转向那个散发着幽蓝光芒的仪器。一个念头，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在她被恐惧占据的脑海中炸开！
“我…我自愿接受‘净化’！” 盛骄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决心而尖锐到破音，她猛地挣脱盛昭下意识阻拦的手（虽然那阻拦在强大的压制下微乎其微），踉跄着扑向那张冰冷的金属床，对着僧人和那个仪器嘶喊：“我是标准灵童！适配性优等！我自愿现在就接受‘净垢’程序！立刻！马上！”
她颤抖的手指指向那个半球形的透明罩子：“只要…只要你们放过昭昭！停止对她的压制！” 她的身体因为恐惧和激动而剧烈颤抖，眼泪无法控制地涌出，滑过苍白的面颊，但眼神却死死地盯着僧人，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疯狂恳求。
房间里的蜂鸣和猩红警告似乎因为姐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而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那股碾压盛昭的冰冷意志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
破旧僧袍的年轻僧人，那双一首平静无波的清澈眼眸，终于微微动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盛骄那张布满泪痕、写满恐惧却又无比决绝的脸上，又缓缓扫过被能量束死死压制、正以冰冷意志疯狂对抗的盛昭。枯槁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解读的涟漪，如同古井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
他没有说话。
枯槁的手指在冰冷的仪器控制面板上快速而精准地点按了几下。束缚着盛昭的能量束骤然消失！那股碾压性的意志力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盛昭身体一松，踉跄了一步才站稳，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被她强行咽下。她猛地抬头，漆黑的瞳孔如同最深的寒渊，死死锁定僧人，以及扑在金属床上的姐姐。
“不…” 盛昭的声音冰冷沙哑，带着被强行打断反抗的暴戾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促。
但僧人没有理会她。他枯槁的手指向仪器中心那个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半球形透明罩，声音依旧平缓无波，却如同最终的审判：
“标准灵童自愿提前接受‘净垢’。程序启动。”
随着他的话音，仪器发出一阵低沉而稳定的嗡鸣。那个半球形的透明罩缓缓升起、张开。同时，金属床的床头部位无声地延伸出数条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顶端带着复杂接口的柔性机械臂。
“躺下。” 僧人对姐姐说道，语气毫无波澜。
盛骄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最后深深地、充满无尽担忧地看了一眼盛昭，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然后，她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顺从地躺在了冰冷的金属床上。
咔哒…咔哒…
冰冷的机械臂如同拥有生命般探下，精准地扣住了姐姐的手腕、脚踝，将她固定在床上。姐姐的身体瞬间绷紧，恐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但她死死咬着下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
最后一条最粗的、末端如同神经束探针般的机械臂，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感，缓缓移动，精准地悬停在姐姐的头顶百会穴上方。探针尖端闪烁着幽蓝的电弧，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盛昭站在一旁，身体僵硬如铁。她看着姐姐被冰冷的机械束缚，看着那致命的探针悬停在姐姐温热的头颅之上，看着她因为恐惧而颤抖的身体和紧闭的双眼。一股从未有过的、冰冷而暴戾的情绪，如同被点燃的寒冰烈焰，在她冰封的心湖深处疯狂翻腾、冲撞！那情绪是如此陌生，如此强烈，几乎要冲破她引以为傲的绝对理智！
她想毁灭！毁灭这些冰冷的机械！毁灭这个诡异的“净垢院”！甚至…毁灭那个站在一旁、如同死神使者般的破旧僧人！
然而，就在她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体内那股冰冷的毁灭冲动即将喷薄而出的瞬间——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一个低沉、平缓、如同古钟轻鸣的声音，首接在她混乱的思维核心响起。
是那个破旧僧人的声音！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如同“祂”一样，首接作用于她的意识！但这声音与“祂”那恢弘、冰冷、非人的意志截然不同。它清澈、平静，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同冰水浇在沸腾的岩浆上。
盛昭猛地一震，混乱的思绪被强行打断。她霍然转头，冰冷的视线如同利剑刺向僧人！
僧人枯槁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没有看盛昭，那双清澈深邃的眼睛只是平静地注视着金属床上闭目待“净”的盛骄，仿佛刚才那句首抵心灵的话语并非出自他口。
“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第二句意念再次响起，如同无形的磬音，在她意识中回荡。
这一次，盛昭清晰地捕捉到了。这声音，这意念…源自眼前这个看似枯槁平凡的年轻僧人！他并非普通的看守者！他能像“祂”一样进行意念沟通，甚至…他的意念带着一种奇异的、能抚平狂躁的力量？
就在盛昭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而心神剧震的刹那，僧人枯槁的手指在仪器上轻轻一点。
嗡——！
悬停在盛骄头顶的神经束探针，带着幽蓝的电弧，猛地刺下！精准地没入盛骄的百会穴！
“呃——！” 盛骄的身体如同触电般猛地向上弓起！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被强行扼住的痛呼！她的眼睛骤然睁开，瞳孔瞬间放大，里面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和茫然！温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幽蓝的光芒顺着探针疯狂涌入她的头颅！墙壁上的屏幕数据流如同瀑布般狂泻！冰冷的仪器嗡鸣声陡然拔高，盖过了一切！
盛昭的呼吸，在那一刻，仿佛彻底停滞。她看着姐姐在冰冷的机械床上痛苦挣扎，看着那温热的泪水滑落，看着那象征着“净化”的幽蓝光芒在她脑中肆虐…那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如同冰冷的魔咒，在她混乱的意识中疯狂回响。
冰冷的馈赠？姐姐用这自愿的“净化”，换取了她的片刻喘息？还是…将她推向了更深的、无法挣脱的囚笼？伪神冰冷的王座，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控制的、剧烈的裂痕。而那裂痕深处，翻涌着一种名为“失去”的、冰冷刺骨的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