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丙抬手将湿发捋到脑后,钻石耳钉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在东海,没有德家买不到的东西。”
“那这就是第一个。”李云祥故意拧了下油门,排气管喷出的热浪掀起了敖丙的衣角,“少爷要是喜欢…”
俯身,李云祥摸出把备用钥匙,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弧线:“这是备用钥匙。”
“这么着急表忠心?”
敖丙的声音裹着东海的夜风,凉丝丝地刮过李云祥的耳膜。
李云祥笑了:“少爷想多了。”
他拍了拍红莲的油箱,“这钥匙早就做好了,等的可不是您这样的金主。”
李云祥话音未落,敖丙己经一个利落的翻身跨上了红莲。
“上来。”他头也不回地命令,指尖敲了敲仪表盘,“我困了。”
李云祥盯着那块露出一截钢铁龙筋看了两秒,“少爷这是要强抢?”
“三、二——”
计数声还没落地,李云祥己经跨上后座,红莲在他体重压下的瞬间发出一声欢快的轰鸣。
“搂紧。”敖丙拧动油门的动作比本人狠得多,“掉下去不负责。”
李云祥的掌心贴在敖丙腰侧,隔着一层被汗水浸湿的衬衫,好像能闻到敖丙呼吸里威士忌的醇香,混着飙车后的汗水气息。
外滩的霓虹在余光中连成流动的星河,而敖丙驾驶红莲的姿态,熟练得仿佛这辆摩托生来就该属于他。
“少爷技术不错。”李云祥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真实的赞叹。
敖丙突然急刹在德家公馆铁门前,他甩开李云祥环在腰间的手,利落下车。
“明早八点。”他将备用钥匙抛进喷水池,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带着你的破车准时到。”
“是。”李云祥嘴角噙着笑,应得干脆。
厚重的雕花铁门在两人之间缓缓闭合。
池水泛起涟漪,李云祥翻墙进入德三的公馆,伸手入水,捞起那把钥匙。
冰凉的池水顺着小臂滑落,在红莲的油箱上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钥匙在掌心泛着湿漉漉的光。
车头灯还亮着,李云祥抚过油箱上那道新鲜的划痕,指尖沾了水,在金属表面写下一个“三”字。
水迹很快蒸发,只留下模糊的痕迹。
“脾气真大。”他低声自语,跨上摩托。
远处钟楼的指针即将重合,李云祥最后看了眼公馆二楼亮着灯的窗口,隐约可见一道修长的身影正站在窗前。
“明早见,少爷。”
德家公馆的窗前,敖丙的指尖正无意识地着后颈的钢铁龙筋,月光透过纱帘,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朦胧的光影。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请来的这条狗,是头不折不扣的疯狗。
在东海,李云祥的名字不算响亮。
没有显赫家世,不靠祖荫庇佑,全凭一双拳头和那股子不要命的狠劲,硬是在码头、工厂、地下车场这些三教九流的地方打出了点名堂。
码头工人说他讲义气,工厂伙计夸他守规矩,就连地下车场那些亡命之徒,提起他也得叫声“祥哥”。
那个男人就像他亲手改装的红莲摩托,粗粝的外表下藏着精密的狠劲。
“好得很。”敖丙轻笑出声,他端起桌上的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倒映出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好好听话。”
书桌上摊开的档案里,李云祥的照片被红笔圈出。
*
清晨七点五十分,李云祥准时出现在德公馆的铁门前。
他套着一件磨旧的棕色皮衣,内搭灰色短袖,黑色工装裤的裤脚随意地塞在短靴里。
这身打扮与公馆门前精心修剪的玫瑰丛格格不入,却莫名带着股粗粝的生命力。
“李先生,随我来。”
老管家李艮引路,推开最后一扇雕花门,寒气扑面而来。
龙族天性喜水,整个房间被敖丙命人改造成巨大的冰池,汉白玉砌成的池壁上覆着厚厚的霜花。
池面上漂浮的冰块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敖丙半靠在池中,淡金色的发丝间凝结着冰凌,他闭着眼睛,胸口几乎看不见起伏。
李云祥眯起眼睛,敖丙睫毛上凝着霜,像是睡着了。
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冰水浸泡后的沙哑,“把浴巾拿来。”
李云祥蹲在池边,故意将浴巾悬在水面上方,“少爷好雅兴。”
敖丙从水中站起,水珠顺着钢铁龙筋一路滚落,在晨光中像一串坠落的钻石。
浴巾被扯过去,敖丙裹在腰间,此刻后背的钢铁龙筋完全暴露在李云祥面前:
那是一条精密的机械脊椎,从颈椎一首延伸到腰际,由数十节金属骨节组成,与血肉连接处嵌着细小的齿轮与发条装置。
李云祥不自觉地屏住呼吸,那些金属骨节并非简单植入,而是与敖丙的身体完美嵌合。
“看够了?”敖丙回头,湿发甩出的水珠溅在李云祥脸上。
“少爷身上这装置够精细的。”李云祥还想伸手去摸,却在即将触碰时被狠狠拍开,“看着还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