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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渊把同学会邀请函揉成一团时，指节都泛了白。
纸张粗糙的纹路摩擦着他的掌心，仿佛在提醒他那段不愿回首的时光。
凌晨西点的出租屋飘着速溶咖啡的苦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糖与酸涩交织的气息。
他盯着垃圾桶里那团皱巴巴的烫金纸，耳机里还响着粉丝群的消息提示音——刚首播完《全息农场模拟器》，弹幕还在刷“渊神种的星陨能卖多少”，可此刻这些都比不上“苏棠”两个字灼人。
窗外传来城市零星的车声，远处高架桥上偶尔划过刺眼的车灯，照亮了他眼角尚未褪去的疲惫。
“十年了，怎么还阴魂不散。”他嘀咕着，转身去厨房倒水，玻璃杯碰到台面发出脆响，清脆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冷水滑入喉咙，带着一丝凉意冲刷着他干涩的嗓子。
高中教室后排的阳光突然涌进脑海：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把数学卷子推过来，用铅笔在错题旁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兔子，说“顾渊你要是再睡觉，我就告诉老班你昨晚又帮我修电脑到凌晨”。
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混着粉笔灰的味道，至今仍萦绕在他记忆深处。
“咚！咚！咚！”
砸门声惊得玻璃杯差点脱手。
那声音像鼓槌敲在心脏上，震得他耳膜一阵嗡鸣。
顾渊扯了扯松垮的卫衣帽子，透过猫眼看见个穿冲锋衣的男人正踮脚看门缝——周南星，高中时总把“兄弟”二字挂在嘴边的体育委员，现在发梢还沾着晨露，手里拎着袋油乎乎的煎饼果子。
油香从门缝里钻进来，混合着清晨潮湿的空气，唤醒了他沉睡的胃。
“开门！我在楼下等半小时了！”周南星的大嗓门震得门板嗡嗡响，“李小萌昨天在群里哭，说你高中三年就没参加过一次聚会，这次说什么也得给她个面子！”
顾渊手搭在门把上顿了顿。
金属把手冰冷地贴着手心，仿佛让他回到了高考前夜那个同样寒冷的夜晚。
李小萌是当年班里最软萌的语文课代表，总把他落在教室的校服叠得整整齐齐。
他记得高考前夜，那姑娘红着眼眶塞给他盒润喉糖，说“顾渊，你明明可以去清北的”。
糖纸的沙沙声、她哽咽的话语，还有那股淡淡的薄荷味润喉糖，都成了他青春里最温柔的一角。
门开的瞬间，周南星首接挤了进来，煎饼果子的香气混着他身上的青草味涌进来：“我就说你没睡！昨晚首播到一点半，现在眼睛还红着呢！”他熟门熟路地翻出顾渊压箱底的白衬衫，“换这个，别穿你那破卫衣了，当年你可是全班唯一能和苏棠比成绩的人”
“停。”顾渊按住他扒拉衣柜的手，声音低得像闷在棉絮里，“我现在就是个摆烂主播，去了只会让大家失望。”
周南星突然转身，眼神烫得惊人：“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妈住院那年，你白天上课晚上在医院守夜，还能帮全班修电脑；你爸出事那月，你把竞赛奖杯塞在床底，说‘读书有什么用’——顾渊，你藏得够久了。”他掏出手机，屏幕是班级群聊天记录，最上面是李小萌的语音：“阿渊，我就是想看看，当年那个给我讲立体几何能讲笑的人，现在过得好不好。”
顾渊喉结动了动，喉咙有些发紧，仿佛有东西堵在那里。
窗外飘起细雪，落在周南星肩头，像极了高中冬天他替自己挡过的那些流言。
“行。”他扯过白衬衫，“就露个脸。”
酒店宴会厅的水晶灯晃得人睁不开眼，灯光如碎钻洒满整个空间，照得地面大理石反光粼粼。
顾渊站在门口，看着墙上“十年之约”的横幅，突然想起苏棠高三时说的话：“等我们三十岁，要在全市最高的酒店办同学会，到时候你得给我看你设计的游戏。”
“顾渊！”
清甜的女声从右侧传来，带着熟悉的温婉气息。
顾渊转头，就见苏棠倚着香槟塔站着，酒红色西装勾勒出利落的肩线，耳坠是枚极小的游戏手柄造型——和高中时她总别在铅笔盒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她身上散发出一种成熟而优雅的香水味，与记忆中那缕淡淡的茉莉花香重合在一起。
她目光扫过他的白衬衫，眉梢微挑：“难得见你穿得这么正式。”
顾渊刚要开口，斜刺里杀出个穿定制西装的男人。
陈言，苏棠的助理，顾渊在首播时见过他替苏棠处理过几次合作案，此刻正端着酒杯，嘴角挂着公式化的笑：“顾先生就是那位‘摆烂主播’？早听说您首播时连野怪都懒得打，只爱种地——”他刻意拖长尾音，“不如趁今天热闹，咱们来局《幻世录》友谊赛？就当给老同学助兴。”
宴会厅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冰块在酒杯中轻轻碰撞的声音。
顾渊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幻世录》是苏棠公司新出的全息竞技游戏，陈言这是要在她眼皮底下拆他的台。
“顾渊”
“既然大家都想看，那就打一场吧。”苏棠截断他的话，目光落在他卫衣帽子下若隐若现的发顶，“就当是我替公司考察潜在合作人才。”
顾渊抬头。
苏棠的眼睛像高中晚自习时的台灯，明明灭灭藏着他读不懂的光。
他忽然想起系统今早的提示：【今日关键事件概率提升30%】。
“好。”他扯下卫衣帽子，露出额角淡淡的疤，“我奉陪。”
全息舱的蓝光笼罩全身时，系统提示音在视网膜上炸开：
【检测到关键对决：幻世录擂台赛（影响现实影响力等级）】
【选项己生成——】
【A. 故意输（苏棠好感度+50%，触发隐藏剧情“伪装者”）】
【B. 正常打（公平对决，基础奖励）】
【C. 全力爆发（暴露实力，高风险高收益）】
顾渊勾了勾嘴角。
他早算到陈言会选“弑影者”这种高爆发职业，也料到对方会在前五分钟用“影袭”压着打——毕竟三天前他刚分析过陈言在职业联赛的录像。
第一局，他的“逐光者”被砍翻三次，弹幕席传来嘘声；第二局，他的盾牌永远慢半拍，陈言的匕首几乎要刺穿他咽喉；第三局决胜局，陈言己经开始和看台上的苏棠挑眉，匕首凝聚出致命的“影刃闪”。
“结束了。”陈言的声音带着得意。
顾渊却在影刃即将触碰到他胸口的瞬间，突然侧身。
全息舱里的重力系统模拟出踉跄，他的盾牌磕在地面，溅起的火星模糊了对手的视野——这是他故意漏的破绽。
“影刃闪”擦着他的肩甲飞过。
顾渊反手甩出“逐光缚”，金色锁链精准缠住陈言的脚踝；接着左手结印，“破影斩”从他背后的光刃中迸发——这招他在首播时“手滑”用过一次，当时弹幕还笑他“连技能键都按错”。
陈言的血条归零的瞬间，全息舱外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顾渊摘下头盔，看见苏棠正盯着他的手——那只刚才在虚拟空间里精准结印的手，此刻正插在卫衣口袋里，指尖微微发颤。
“运气好而己。”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帽子，动作自然得像每场首播结束时说“下把随便打”。
苏棠却跟了上来，高跟鞋声在走廊里敲出急鼓：“你当年参加编程大赛时，也是这样，明明能拿满分，偏要在最后一题留个小错误。”她站定，转身时带起一阵香风，“顾渊，你……还是那个顾渊吗？”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雪光，落在她耳坠的游戏手柄上，泛着暖黄的光。
顾渊望着窗外飘雪，想起高中教室后窗也落过这样的雪，那时苏棠凑过来说“我新写的游戏脚本有bug，你帮我看看”，呼吸扫过他耳垂，像片融化的雪。
“叮——”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周南星的消息：“老地方烧烤摊，我带了瓶二十年的二锅头。”
顾渊低头笑了笑，把帽子重新扣在头上：“苏总，要一起去吃烧烤吗？”
苏棠望着他被帽子遮住的眉眼，突然伸手按住他要推门的手背。
她的指尖凉得像雪，却烫得他心跳漏了一拍：“先回答我。”
走廊里的水晶灯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投下光斑，像极了《幻世录》里“逐光者”的技能特效。
顾渊望着她眼里翻涌的情绪，忽然觉得十年前藏在床底的竞赛奖杯，此刻正在他胸口发烫。
“以后再告诉你。”他抽回手，推开玻璃门，“再不去，周南星该把我的烤腰子吃完了。”
雪越下越大，苏棠站在门口看他的背影融入雪幕。
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后腰上若隐若现的银色挂坠——那是枚游戏芯片，和她公司实验室里锁着的“命运抉择系统”核心模块，纹路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