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三舟眉毛抖了抖,刚放进口中的肉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慕家五个壮劳力....
慕玉珠光晚饭就煮了两斤米,好在她空间里粮食囤了一万多斤,管够。
一家人吃的满嘴流油心满意足,吃了几年以来最饱的一餐。
饭桌上,慕玉珠再次提了抓壮丁的事儿。
“啥!抓壮丁,充军!”
几兄弟异口同声,张翠兰也吓了一大跳,唯有慕五珩满脸狐疑。
慕玉珠一脸笃定,“娘,千真万确,我还听见那些人喊那个说话的人什么宋老爷,县令大人是他亲姐夫。”
“西县过不了多久就会沦陷,再留在村子里咱们只有死路一条,唯有逃出去才有一线生机!”
“逃,逃出去....”慕一白脸色瞬间煞白。
眼下莲娘还在坐月子,身子虚弱哪能吃这个苦,孩子也小,这一折腾怕是活不了。
何况一旦离开村子,意味着要抛家舍业,后头的路生死不知。
慕三舟半信半疑,“慕玉珠,你确定吗,别又是你新想的坑人把戏!”
慕玉珠睨了他一眼,举起手做发誓状,“若有假话天打雷劈,我以咱们死去的爹发誓,若我犯浑不得好死!”
随后指了指堂屋桌几上的布袋。“再说我又不是傻子,用全身家当都买了那些来同你们开玩笑。”
话一出,众人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里头有什么慕二川一清二楚,若不是出远门,谁会囤那老些东西。
慕五珩眼神晦暗不明的看了眼慕玉珠,自打昨日回来后,她实在变化太大。
以往的她自私自利,有什么好东西巴不得藏着掖着,哪会像今日一般拿出来。
莫不是鬼上身!
不不不,子不语怪力乱神,自己一个读书人怎能想法如此荒唐。
慕玉珠余光瞥见慕五珩脸色变化万千有些好笑,这个五哥其实也就比她多出生几分钟。
成天端着,明明年纪最小,却比家里任何一个哥哥都老成。
她胳膊碰了碰愣神的张翠兰,“娘,您快拿主意啊,难不成想哥哥们被抓去当炮灰?”
慕云海是雨花村唯一的秀才,慕玉珠从小与他感情极深,断不可能以他爹发誓胡闹。
一想到蛮子抢粮屠村,大军抓壮丁充军,张翠兰不由得浑身发抖,差点一个趔趄跌下椅子去。
她可是五个儿子,绝不可能任由他们去送死!
老大才刚有了孩子,西个孩子的媳妇也没着落,这一大家子还得靠她撑着!
她缓了缓心神,“老二,老五,今们去镇上买了多少粮食?”
慕二川思索片刻,急急道,“五斤,加上方少爷给的二十斤,小妹抢的五十斤,一共七十五斤。”
张翠兰点头,心里盘算着,粮食家中就这么多收粮应当能抢出三百斤左右。
都这个节骨眼了,也甭管赋税不赋税了。
张翠兰深知自己是一家的主心骨,这个时候必须冷静。
“明儿一早老五去一趟城里把老西喊回来,就说....就说娘不舒服下不来床。”
“玉珠去一趟隔壁村你姥家,告诉你舅他们一声,不管他们如何打算都让人送信来。”
“笙笙在家照顾你娘,老大,老二,老三待会儿你们收拾好明日要用的东西,一早随娘去地里收粮。”
“知道了娘。”几兄弟应下。
慕五珩脸色越发凝重,也不知方之年是否会将玉珠的话听进去,“娘,此事是否要通知之年少爷他们?”
张翠兰一拍大腿,气自己昏了头,“对对对,娘差点忘了,明去喊老西的时候去一趟老爷家,老爷疼你定会信你的话。”
众人起身,准备各自忙活,慕玉珠踌躇不前,“娘,姥巴不得扒了我的皮,我去....”
他们能信才有鬼。
张翠兰想想也是,“那你在家照顾莲娘,笙笙去一趟你太姥家。”
慕笙笙迟迟不说话,担忧的看了眼慕玉珠。
慕玉珠眉毛抖了抖,“放心,姑发誓绝不卖你娘。”
“真的?”慕笙笙天真的扬起头,眼里是不符合她年纪的成熟。
“你姑又不是豺狼虎豹,个小丫头片子成天心思那么重,让你干啥就干啥!”
张翠兰拧了她手臂一把,疼得小姑娘首吸鼻子。
慕玉珠赶忙把她拉到身后,“娘,笙笙都八岁了,您别总打她。”
众人:?
明明成天揍慕笙笙的人,是她慕玉珠!
“行了行了,就这么说定了,待会老大你们仨去准备锄具,娘出去一趟。”
慕玉珠看了眼天色,“娘,这么晚了你出去做甚?”
张翠兰叹了口气,语气满是焦急,“咱村八十多户人家,大多沾亲带故,你爹去的早,邻里邻居可怜我们孤儿寡母,没少关照。”
“如今咱们得了消息,可不能忘恩负义,娘不能看着他们死。”
“娘,儿子同你一起去。”慕五珩站起身。
他骨子里重情重义,又是童生在雨花村威望颇高,说的话村民多少信一些。
慕玉珠不懂张翠兰对村民们的感情。
却也明白原主之前闹的人憎狗嫌,之所以人家也没有报官抓她,唯有念着张翠兰一个寡妇不容易。
这里的村民大多朴实善良,邻居之间热情友好,互相帮助,其实这些原主是知道的。
只是不知原主哪根筋搭错,好好的日子过成了这样。
她没再多说,只让他们尽力而为,早些回家休息。
吃过晚饭,慕玉珠躺在躺椅上在院子里乘凉。
没一会儿,张翠兰和慕五珩回来了。
见两人垂头丧气,一言不发,慕玉珠了然,“娘,被女儿猜中了,村里那些老顽固不信。”
张翠兰深深叹了口气,“不怪人家不信,任谁也舍不得将没成熟的稻米提前收了....”
她欲言又止,不想慕玉珠知道村民骂她的话有多难听。
任她和老五说破了嘴皮子也没用。
短短两日时光,慕玉珠就喜欢上了张翠兰这个娘。
昨天夜里她无意中醒来,见到张翠兰佝偻着身子,就着昏黄的油灯给她缝补衣裳。
恍惚间还时不时的感觉到她那双满是粗茧的手抚摸她的额头,嘴里喃喃着慕玉珠终于开口喊她娘。
慕玉珠抿了抿唇,她不想娘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