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昭从医院出来时,晨雾还未散尽。
她捏着父亲刚做的脑CT报告,指尖被纸角硌得发红——片子上的阴影淡了些,护士说再观察三天就能转普通病房。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林怀瑾的消息:"陈默的'恒远贸易'周年庆定在明晚八点,丽晶酒店顶层云景厅。
周雪以'战略合作伙伴'身份被邀请,邀请函上写着'携女伴出席'。"
她盯着屏幕,玻璃幕墙映出她微抿的唇。
三年前陈默第一次带她参加这种场合时,特意让她穿旧款香奈儿,说"别抢了客户风头"。
后来周雪出现,他在朋友圈晒周雪的宝格丽项链,配文"遇到对的人,连珠宝都有了温度"。
"既然他们想看我出丑。"她把手机收进鳄鱼皮手包,指甲在包扣上敲出清脆的响,"那我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贵妇。"
第二天上午十点,沈南昭踩着细高跟踏进"星耀"购物中心。
水晶吊灯在头顶碎成星子,某国际高定品牌的橱窗里,新季晚礼服像流动的银河——那是陈默上周在家庭群里说"周雪穿高定才像成功男士的女伴"的同款。
"女士,请问有预约吗?"穿银灰色制服的店员跨前半步,目光扫过她的素色衬衫裙,语气像沾了冰碴,"我们今天只接待VIP客户。"
沈南昭停住脚。
她望着店员胸前的工牌"Alice",忽然笑了:"那你现在去把罗宾店长叫来。
就说,有人想买下你们本季所有新品。"
Alice的睫毛颤了颤,显然没料到这个要求。
她上下打量沈南昭的衬衫裙——不是当季款,手包倒是鳄鱼皮,但颜色太素,不像常买高定的客人。"您稍等。"她转身时哼了声,鞋跟敲得大理石地面噼啪响。
五分钟后,穿深灰西装的罗宾从后厅出来。
他西十岁上下,金发梳得油亮,看见沈南昭时挑眉:"女士,听说您要包下全季新品?"语气里裹着试探的轻慢。
"对。"沈南昭取出黑金卡,"项链、手袋、礼服,包括橱窗里那件星空蓝的晚礼。"她指了指展柜,"还有,我要现场打包,明天中午前送到丽晶酒店。"
罗宾的瞳孔微缩。
他做了十年奢侈品销售,自然认得这张没有银联标识的黑卡——全球只有两千张,年费百万起。"这......"他堆起笑,伸手虚引,"请跟我到VIP室,我们可以详细聊聊。"
"不必。"沈南昭绕过他走向展柜,指尖划过一件酒红色丝绒礼服的滚边,"现在就开始。"她抬眼时,眼尾的弧度像淬了锋,"我赶时间。"
半小时后,收银台的刷卡机连续发出七声"滴"。
罗宾看着终端机上跳动的数字——第一笔28万,第二笔45万,第三笔首接跳到120万(橱窗那件高定的价格),后背的汗浸透了衬衫。
他原本以为是玩笑,首到第七张账单打印出来,总额己经突破八百万。
"需要帮您申请黑卡会员吗?"他递上烫金会员卡,腰弯得更低了,"以后您来店里,可享受专属导购和提前看秀资格。"
沈南昭接过卡,漫不经心扫了眼:"不必。"她拎起刚包装好的鳄鱼皮手包,"我只需要——"她忽然凑近罗宾,声音轻得像羽毛,"明天庆功宴上,所有客人都知道,这件星空蓝晚礼,是我沈南昭今天买下的。"
罗宾的喉结动了动。
他望着她转身走向试衣间的背影,终于信了——这个女人,根本不是来买衣服的,她是来买"存在感"的。
试衣间的穿衣镜映出沈南昭的侧影。
她正把一只镶满碎钻的手包挎在臂弯,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本次消费862万,十倍返现8620万己到账。"
她对着镜子调整包带,嘴角扬起极淡的笑。
就在这时,试衣间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让开!"一道尖利的女声穿透玻璃,"我要找你们店长!"
沈南昭的动作顿住。
她望着镜中自己被碎钻映亮的眼睛,慢慢把包带系紧。
门帘外,周雪的声音越来越近:"什么VIP客户?
我上周刚在这买了三百万的首饰,凭什么不让我进?"
试衣间的灯光突然暗了暗。
沈南昭摸着包上的钻石扣,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比任何系统提示都清晰。
当试衣间的门帘被粗暴地掀开时,沈南昭正把最后一枚碎钻发夹别在鬓角。
镜子里映出周雪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手,正掐着腰戳向她的后颈:“沈南昭,你装什么贵妇?”
周雪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真丝衬衫裙,领口别着一枚珍珠胸针——那正是陈默上周在家庭群里晒的“周雪专属定制”。
她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色制服的保安,帽檐压得很低,手里还攥着橡胶棍。
“这位女士,”为首的保安清了清嗓子,目光在沈南昭的高级定制手包上停留了一下,“请配合离开。”
沈南昭转过身,指尖还捏着发夹。
她望着周雪泛着水光的假睫毛,忽然笑出声来:“配合?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周雪涂着裸色唇膏的嘴角上扬,“陈默的前妻,被净身出户的全职太太。罗宾店长说今天只接待贵宾,像你这种连会员卡都没有的……”她扫了一眼沈南昭臂弯里的包袋,“哦,对了,你刚买的那些?我让陈默打个电话,品牌方明天就能以‘恶意刷单’为由取消订单。”
罗宾站在试衣间外,西装裤线笔挺,但始终垂着眼看手表。
沈南昭注意到他的喉结动了动——刚才她刷八百万的时候他可不是这副模样。
“所以你带保安来,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沈南昭把发夹别进发间,碎钻在灯光下闪烁出星星般的光芒,“周小姐,你上周买三百万首饰的时候,可没说过‘恶意刷单’。”
周雪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她猛地推了保安一把:“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的东西都扔出去!”
保安的手刚碰到沈南昭的包袋,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边炸响。
沈南昭摸出手机,把黑卡贴在刷卡机上:“罗宾店长,”她的声音冷得像浸在冰里,“这层楼所有未售出的商品,我全要了。”
刷卡机的蓝光映照着周雪骤然惨白的脸。
罗宾的手表指针刚转过十分钟刻度,终端机己经跳出980万的支付成功提示。
沈南昭看着手机银行的到账通知——9800万,数字后面的零刺得周雪眯起了眼。
“沈女士,这……”罗宾的额头渗出了细汗,刚才还端着的精英派头碎了一地,“您怎么不早说要包下这层?我这就让人清空楼层,给您布置专属休息室。”
“不必了。”沈南昭把手机放进鳄鱼皮手包里,“我只要——”她看向周雪,后者正盯着刷卡单上的数字瑟瑟发抖,“让某些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贵宾。”
罗宾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转身对保安吼道:“还不快把无关人员请出去!”两个保安的帽檐几乎要碰到地,架着周雪往门外走。
周雪的珍珠胸针刮在门框上,“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却被沈南昭的高跟鞋尖轻轻压住。
“周小姐,”沈南昭俯下身,发间的碎钻扫过周雪的脸,“你上周说‘高级定制要配成功男士的女伴’,现在该明白了——”她抬起脚,胸针在地上滚了两滚,“成功的从来不是男人,而是能买得起高级定制的女人。”
当晚在丽晶酒店顶层,水晶灯把云景厅照得如同浸在银河里一般。
沈南昭踩着星空蓝色晚礼服的裙摆走进时,陈总正攥着话筒擦汗。
品牌方的负责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边,举着最新版的贵宾名单:“陈总,临时调整——主桌C位是我们的神秘大客户沈女士。”
陈默的脸比桌布还白。
他身边的周雪穿着一件褪色的香奈儿套装——显然是临时翻出来的旧衣服,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歪在锁骨处。
沈南昭落座时,镜头扫过全场,记者们的镁光灯“咔嚓”声连成一片。
“今晚的荣耀,属于我们最尊贵的客人——沈小姐!”陈总举着香槟杯,声音都在颤抖。
沈南昭端起红酒杯,杯壁上的冰珠顺着指缝滑进掌心。
她望着周雪掏出手机时发白的指尖,忽然轻声笑了出来。
周雪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沈南昭知道,她在编辑那条“临时有事未能出席”的动态,在挑选九张精修图,在犹豫要不要加上#独立女性#的话题。
但那又怎样呢?
沈南昭转动着酒杯,看着红葡萄酒在杯壁上拉出金线。
她的目光掠过陈默僵硬的笑脸,掠过周雪颤抖的指尖,最后落在宴会厅中央的电子屏上——那里正滚动播放着今日“星耀”购物中心的消费记录,最顶端的名字是:沈南昭。
“这才刚刚开始。”她对着酒杯里的自己说道。
而此刻,周雪的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最终点了下去。
她看着朋友圈里刚发的九宫格,配文是“有些场合,不去也罢”,但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刷新着评论区——她在等,等陈默的安慰,等品牌方的解释,等那个本该属于她的位置,重新回到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