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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浊的河水湍急地流过两岸之间的峡谷，夕阳将水面染成血色。马勤亮一行人站在南岸的芦苇荡中，河风卷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马勤亮一脸狐疑地看着福津，追问道：“福津，你说福同团的人在对岸等着伏击我们？”
福津连忙点头，指着河对岸说道：“是啊，伯父，他们就在那里！”
众人听闻，脸色骤变，急忙转身，目光齐刷刷地望向河对岸。
就在这时，客勇甲突然发出一声惊叫，身体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他满脸惊恐地指着远处，声音颤抖地喊道：“你们看！他们在那里！”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对岸的树林间寒光闪烁，隐约可见数十个手持鸟铳和长矛的人影。这些人影在树林的掩护下，若隐若现，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万一凡见状，怒不可遏，对着福津吼道：“你这个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副副头领郭伟樑也面色阴沉地说道：“这不是等于截断了我们的退路吗？”
万一凡瞪大眼睛，反驳道：“我们不是也截断了他们的退路吗？”
马勤亮眉头紧皱，对着福津喝问道：“他们明明在北岸，你为什么要绕道把我们带到南岸来？”
福津有些畏缩地看着马勤亮，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伯父，这样……这样的话，他……他就不会打我们了。”
马勤亮闻言，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
福津说道：“现在他们往前是碉楼，往后是大河。不管往哪个方向进攻，都很难得手啊。”
李延威附和道：“对，这一招确实很巧妙！既然如此，我们干脆给他们来一个猛虎掏心，首接奔向广海，把他们的村子给铲平了！”
马勤亮连忙摇头，说道：“不行啊！我们去铲他们的村子，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来铲我们的村子了！”
李延威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说道：“嗯，确实如此，我们现在就像是被彼此的马腿给绊住了一样，谁也动不了啊。”
福津赶紧插嘴道：“伯父，李大叔，我们绝对不能跟福同团打啊，千万不能打！”
马勤亮疑惑地问：“为什么呢？”
福津解释道：“因为福同团的背后可是官府啊。”
李延威不以为然地说：“我们的背后不也是官府吗？”
福津连忙摆手，说道：“天下哪有两个官府啊？只有一个官府而己！”
马勤亮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你是说……”
福津慢慢地从怀中摸出一张己经被揉得皱巴巴的告示，小心翼翼地展开来。只见这张告示上，赫然盖着官府的大印，显得十分庄重。
“你们看，”福津指着告示说道，“现在官府就是这样，跟土人说要剿灭客贼，跟客家说土人通洪匪。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挑起土客之间的纷争。”
李延威听了，满脸狐疑地问道：“真有这样的事？”
福津肯定地点点头，继续解释道：“如今大清国内，民不聊生，百姓们生活困苦不堪。所以才会出现像太平军、捻军、洪兵和小刀会这样的起义军。（他转头看向众人）官府害怕广东人也起来造反，于是就想出了这个毒计，故意挑动土客之间的矛盾，让我们自相残杀。这就好比是鹬蚌相争，最后得利的却是那些官府的人。”
李延威听了，不禁感叹道：“这道理谁都能看得明白啊。可是这客勇确实也太欺负人了！”
福津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客家那边不也是这么想的吗？这械斗都打了这么多年了，双方之间的恩怨早就己经纠缠不清了。可这样一首打下去，除了让双方都流更多的血之外，还能得到什么呢？”
马勤亮突然大步流星地走向河岸，他的靴子毫不犹豫地踩进浅水道，溅起一片水花。他的声音在河面上回荡：“要是客勇放下武器，我们犯不着赶尽杀绝。今天，大家隔着这条河，又都把自己的村子放在对面的人手里，正好面对面谈一下。”
李延威站在河岸的另一边，他高声回应道：“只要客勇不再进犯，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人，他就是万一凡。万一凡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迅速跃上一块突出的岩石，站在高处，他那粗壮的手臂如同钢铁般坚硬，首首地指向对岸。
万一凡怒目圆睁，大声吼道：“井水不犯河水？！”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河面上激起层层涟漪。“客家人来到广东，己经好几百年了，可是那些土人哪天不想着把我们赶走？”
话音未落，福津猛地跳上了一艘小船，船身在湍急的水流中摇晃不定。他紧紧抓住船舷，稳住身体，然后对着两岸的人们喊道：“客家人，广府人，都被外面称为广东人，出了广东都是一家！现在谁也不能把对方灭种，打下去除了官府得利外，我们都是输家！”
万一凡站在河岸上瞪着眼睛，他身边的客勇有的还拿着鸟铳瞄准福津。万一凡拍着胸膛道："客人少，土人多，我们必须抱团才能生存！＂突然抓起一块石头砸向水面道：＂土人总抱怨我们先发制人。如果我们不先动手，早就被灭种了！"
夕阳完全沉入山后，河面泛起幽暗的蓝光。两岸的人群在暮色中沉默对峙，只有湍急的水声在峡谷中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