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第二节：被收走的影子
篝火在黄昏时变成青绿色，火星溅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黑色蝴蝶。老胡往火里扔了一把枯树枝，噼啪声中，树枝渗出暗红色的汁液，像在燃烧血液。阿杰抱着晓雨的发带缩在岩石后，拒绝吃任何东西，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边缘不断扭曲，像有虫子在皮肤下爬动。
“影奴不是怪物，”老胡盯着跳动的火焰，眼神飘忽，“是被渊灵夺走影子的活人。”他卷起裤腿，小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疤痕周围的皮肤呈青黑色，“三十年前，我亲眼看着队友变成影奴，他先是丢了影子，然后开始啃石头，最后连自己的手指都吃下去了。”
林薇突然尖叫起来，她指着自己的影子——那影子正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而她本人毫无察觉。赵凯迅速用扫描仪对准影子，屏幕上跳出红色警告：“影核能量异常接触！她的影子正在被剥离！”
我抓起铜符按在林薇肩上，金光闪过的瞬间，她影子的动作僵住，随即恢复正常。林薇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全是冷汗：“我刚才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拽我的脚踝。”她掀起裤脚，脚踝上有五个青黑色的指印，像是被人用冰手捏出来的。
“影奴靠吸食活人的影子维持形态。”老胡往火里吐了口唾沫，唾沫接触火焰时发出“滋滋”声，“它们白天躲在阴影里，晚上就出来狩猎。被它们碰到影子的人，七天内影子必被收走，变成新的影奴。”他看向阿杰，“你抱着那发带，等于把晓雨的影子留在身边，影奴闻到味，今晚会先来找你。”
阿杰猛地站起来，把发带扔向火里：“你胡说！晓雨肯定还活着！”发带在火焰中燃烧，却没有化为灰烬，反而变成一只黑色的飞蛾，翅膀上印着晓雨的脸，尖叫着扑向阿杰的影子。
赵凯眼疾手快，用麻醉枪击落飞蛾。飞蛾掉在地上，翅膀还在扑腾，嘴里发出晓雨的声音：“阿杰……救我……”阿杰崩溃地捂住耳朵，蹲在地上痛哭。老胡看着飞蛾，眼神复杂：“这是‘影蛾’，用受害者的影子碎片做的。看来晓雨的影子，己经被渊灵做成祭品了。”
我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记载：“影核需要定期补充影子碎片，否则就会反噬宿主。祭典的真相，是用活人的影子喂养影核。”老胡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陶罐，里面装着黑色的粉末：“这是‘守影粉’，撒在帐篷周围能暂时挡住影奴。但记住，千万别让粉末沾到皮肤，否则你的影子会和身体打架。”
他说话时，陶罐边缘沾着的粉末掉在地上，立刻长出细小的黑色藤蔓，藤蔓顶端开着骷髅形状的花。林薇好奇地用树枝戳了戳花，那花突然张开嘴，咬住树枝不放，还渗出墨绿色的汁液。赵凯抢过树枝，用酒精喷灯烧掉花朵，火焰中传来婴儿的笑声。
“三十年前，考察队里有个植物学家，”老胡看着燃烧的藤蔓，声音低沉，“他不信邪，非要研究归墟的植物，结果被影子藤蔓缠住，整个人变成了肥料。现在峡谷里那些开黑花的树，都是当年……”他突然闭嘴，往火里添了块石头，石头上刻着模糊的人脸。
阿杰突然抬起头，眼睛通红：“老胡，你是不是知道怎么救晓雨？你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他扑过去抓住老胡的陶罐，黑色粉末洒了一地，立刻长成一片黑色荆棘，荆棘尖端对着我们每个人的影子。
“住手！”老胡推开阿杰，荆棘瞬间枯萎，变成一堆黑色灰烬，“救不了了……一旦影子被收走，人就只剩空壳，就算找到身体，里面也没有灵魂了。”他指向峡谷深处，“看到那片黑竹林了吗？三十年前，我们就是在那里找到第一个变成影奴的队友，他当时正在啃自己的影子，指甲长得像镰刀……”
竹林方向传来“咔嚓”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掰断骨头。我们同时看向那里，只见无数黑影在竹梢间穿梭，每个黑影的手上都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像牵着线的木偶。林薇的首播设备突然自动录像，镜头里出现晓雨的脸——她的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咧到耳根，手里抓着一把黑色的指甲，正在刮擦一块石头。
“它们来了。”老胡熄灭篝火，掏出骨刀，“今晚子时，是影奴狩猎的高峰期。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去，更别让影子碰到任何黑色的东西。”他把守影粉分成西份，“撒在帐篷周围，能撑到天亮。”
我接过粉末时，发现里面混着细小的白色颗粒，像是碎骨。老胡看到我的眼神，迅速收回目光：“这是……以前的祭品骨灰，能增强效果。”阿杰颤抖着把粉末撒在帐篷周围，嘴里不停地念叨：“晓雨，等我……我一定救你……”
峡谷的风突然转向，带着浓郁的腥臭味。竹林里的黑影越来越多，它们站在阴影里，没有五官的脸对着我们的帐篷，手里的黑色指甲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赵凯举起扫描仪，屏幕上全是红色的光点，像一片正在逼近的血雾：“影奴数量超过五十……我们撑不过今晚的。”
老胡握紧骨刀，指节发白：“撑不过也要撑。记住，影奴怕光，更怕铜符。”他看向我，“陈默，你父亲的铜符是关键，不到万不得己，别让它沾到影奴的血。”
子时的钟声从峡谷深处传来，悠长而空洞。我们的影子突然自己动了起来，在地上对着竹林方向跪拜，而我们的身体却无法控制。帐篷外传来密集的抓挠声，像无数指甲在同时刮擦帆布，伴随着晓雨模糊的声音：“阿杰……开门……我回来拿发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