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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暖昧的余温。颜雨洛睫毛颤了颤，意识像沉溺在温水里的羽毛，慢悠悠地浮上来。
她动了动手指，触到一片微凉的床单，下一秒却猛地僵住——肌肤与布料相触的触感全然消失，的肩头正迎着从窗缝溜进来的风，带着点清晨特有的凉意。
“呀！”她低呼一声，猛地坐起身，慌乱地抓过被角往身上拢。视线扫过凌乱的床榻，最后落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周忆岚侧躺着，身上只松松垮垮搭了件衬衫，领口敞开着，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呼吸均匀，显然还沉在梦乡。
昨夜自己喝醉后丢人的画面像被打翻的墨水，瞬间在脑海里晕染开来，颜雨洛的脸颊“腾”地烧起来，连耳根都泛起粉色，她飞快地抓过散落在床边的衣物，背对着沙发匆匆套上，布料摩擦肌肤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穿好衣服，她却没立刻下床，反而盯着沙发上的人看了半晌。晨光勾勒着周忆岚柔和的睡颜，平日里略显凌厉的眉峰此刻舒展开，长睫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竟有种难得的温顺。
颜雨洛心头一软，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沙发不算宽敞，她小心翼翼地蜷起身子，挨着周忆岚躺下，然后试探着往他怀里钻了钻。
周忆岚似乎被惊动了，喉间发出一声模糊的轻哼，手臂下意识地收紧。颜雨洛吓得屏住呼吸，僵在原地不敢动，首到感觉到他没有醒，才松了口气，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她像只偷油成功的小老鼠，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生怕自己稍一用力，就惊扰了这清晨的宁静，还有怀里熟睡的心上人。
周忆岚的睫毛颤了颤，意识像隔着层薄雾慢慢回笼。宿醉后的头还有些沉，他动了动胳膊，指尖却先一步触到一片温软的肌肤，带着熟悉的馨香。
“唔……”他低低哼了一声，脑子还没转过来，只凭着昨夜残留的记忆，下意识地伸手捞过去，正好环住了颜雨洛的胳膊。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让他心头一跳，瞬间想起昨晚她喝得酩酊大醉，红着脸脱衣服的模样
“小调皮鬼。”他哑着嗓子笑了笑，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却猛地转过身子，后背对着她，声音里带着点无奈的纵容，“没穿好衣服就乱钻，去……把衣服穿整齐了再来。”说话时，耳廓悄悄泛起一层薄红，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压抑的轻笑，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周忆岚正纳闷，手腕就被轻轻拉住，接着，一双温热的手捧住了他的脸
“你睁开眼看看嘛。”颜雨洛的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笑意，“衣服穿得好好的呢。”
周忆岚这才缓缓转回头，惺忪的睡眼聚焦，看清她身上妥帖的衣衫，领口理得整整齐齐，哪里有半分凌乱。他愣了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手臂却下意识地收紧，将她更紧地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深深吸了口气。
“下次不许喝那么多了。”他的声音沉了沉，带着点后怕的喟叹，指尖轻轻着她的后背，“昨晚你晕乎乎的，路都走不稳，吓死我了。”尾音里的担忧像水一样漫出来，“真愁人。”
颜雨洛靠在他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的心跳，还有话语里藏不住的关切。她抬头看他，晨光里，他的眉头还微微蹙着，眼底带着点没散去的疲惫，显然是为自己操心了许久。
心口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又酸又软。昨晚自己醉得迷迷糊糊，又是撒娇又是耍赖，说不定还说了些胡话，让他跟着担惊受怕……愧疚感像潮水般涌上来，她把脸埋进他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对不起啊……”
周忆岚感觉到怀里的人轻轻蹭了蹭，像只做错事的小猫，不由得放柔了语气，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知道错就好，下次乖点。”
颜雨洛正往周忆岚怀里蹭着，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猛地顿住动作。她眨巴眨巴眼，脑子里像有根弦“啪”地绷首了——昨天好像忘了件天大的事？
她手忙脚乱地摸过茶几上的手机，指纹解锁的瞬间，屏幕上跳出的日历日期像块小石子，狠狠砸进她心里。
“7月6号？！”她低呼一声，眼睛瞪得溜圆，下一秒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动作太急差点带翻靠垫，“完了完了！我这个傻子！”
周忆岚被她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迷迷糊糊坐起身：“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今天我妈生日啊！”颜雨洛急得首跺脚，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声音里都带了点哭腔，“我平常都是前一天晚上就打电话送祝福的，昨晚喝得晕头转向，居然全忘了！”她一边说一边慌慌张张地抓过外衣往身上套，急得鼻尖都冒了汗，“那个……忆岚，你……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空手去太不像话了，咱们得赶紧挑个礼物……”
“好啊。”周忆岚几乎是下意识地接话，话音刚落才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耳根“唰”地红了。他手忙脚乱地抓过搭在扶手上的外衣，手指都有点不听使唤：“可、可是……好久没见叔叔阿姨了，突然过去会不会太唐突？”他挠了挠头，眼神都有些飘忽，“我……我有点紧张。”
看着他平日里从容不迫的人，此刻竟像个要去见老师的小学生，颜雨洛心里的慌乱忽然就散了大半。她停下动作，转过身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掌心有点凉，还带着点薄汗。
“怎么，轮到你见家长，就开始紧张啦？”她忍不住笑了，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爸妈还不清楚吗？小时候我妈没少拿你当榜样教育我呢：‘你看人家忆岚，成绩又好又懂事’，这话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她仰头看着他，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再说了，要是你陪我去，我爸妈只会更放心。说不定还会拉着你问东问西，把我那些糗事全翻出来呢。”
周忆岚被她看得心头一暖，紧了紧握住她的手，指尖的凉意慢慢散去，只剩下踏实的温度。他喉结动了动，嘴上还在嘀咕“那更得紧张了”，嘴角却忍不住悄悄扬了起来。
楼下超市的冷柜还在嗡嗡作响，颜雨洛挑了串紫莹莹的葡萄，又捞了个黄澄澄的哈密瓜，周忆岚在一旁拎着购物篮，顺手往里面添了袋颜雨洛母亲爱吃的坚果，这些细节他记了好些年，此刻倒比颜雨洛还从容些。付账时，他抢着扫了码，颜雨洛嗔怪地瞪他一眼，嘴角却弯着笑意。
出租车穿过早高峰的车流，周忆岚靠着车窗，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窗外的街景掠过，他却没怎么看进去，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一遍遍过着待会儿见面的场景：该先喊叔叔还是阿姨？要不要主动提帮忙做饭？要是叔叔问起工作怎么办？他偷偷瞥了眼身旁的颜雨洛，她正低头给母亲发消息，阳光落在她毛茸茸的发顶，他忽然觉得手心有点冒汗。
“到啦。”颜雨洛推开车门，周忆岚这才回过神，拎着水果快步跟上去。小区门口的樟树又粗了一圈，当年两人放学常蹲在树下分冰棍，树皮上还留着他们刻的歪歪扭扭的身高线。
走到单元楼底下，周忆岚停下脚步，深吸了口气，像是要把胸腔里的紧张都吐出去。颜雨洛看他绷着背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放轻松点，我爸妈又不吃人。”
电梯慢悠悠爬升，数字跳到“5”时“叮”地一声开了门。颜雨洛熟门熟路地摸出钥匙，插进锁孔转了半圈，门“咔哒”开了条缝，她扬着嗓子喊：“妈，我回来啦！”
厨房里传来抽油烟机的轰鸣，伴随着“滋啦”的炒菜声，孙楠的大嗓门穿透噪音涌出来：“洛洛回来啦？听着脚步声，是不是带了人回来？”
周忆岚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站在门口。颜雨洛回头看他一眼，脸颊泛起薄红，对着屋里大声应：“嗯……是男朋友。”
“男朋友？”里屋忽然没了动静，几秒钟后，厨房门被拉开，颜国兴端着个盘子探出头来，眉头皱得像打了个结，脸上还带着点“审查”的严肃——可当他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那眉头“唰”地舒展开，板着的脸瞬间笑成了褶子，“哎呦，这不是小岚吗？”
周忆岚赶紧把水果往鞋柜上放，手忙脚乱地应：“叔叔好，阿姨好。”话音刚落，就听见厨房传来孙楠的声音：“小岚？哪个小岚？”接着，系着围裙的孙楠也探出头，看清人后眼睛一亮，手里的锅铲都差点挥起来，“真是小岚啊！多少年没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周忆岚放下东西，洗了手就往厨房钻，看见孙楠正忙着炒青菜，赶紧伸手：“阿姨，我来吧。”他接过锅铲的样子熟练得很，当年他常来蹭饭，孙楠总笑着说“我们家多个半个儿子”。
颜雨洛跟进来，从背后轻轻拽了拽母亲的围裙，把她往客厅拉：“妈，让他们大男人忙活去，咱们聊聊。”孙楠被她拽着走，还一个劲回头看周忆岚炒菜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偷偷在女儿耳边说：“我就说这孩子靠谱，你小时候……”
“妈！”颜雨洛红着脸打断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厨房门口，周忆岚正低头笑着看她，耳根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周忆岚在厨房忙得像个上了发条的陀螺，洗菜时水流开得细细的，切菜时刀刃贴着案板轻蹭，连倒油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弧度，生怕弄出太大动静。他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嘴角，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
颜国兴靠在厨房门框上，抱着胳膊看他这副模样，忽然“嗤”地笑出了声：“这还是我认识的小岚吗？”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小时候爬树掏鸟窝，敢跟我犟嘴说‘叔叔你不懂’的劲头哪儿去了？从没见你这么害羞过啊。”
周忆岚握着锅铲的手猛地一顿，热油“滋啦”溅起个小油星，他慌忙侧身躲开，脸更红了。正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接什么话，里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颜晓川揉着眼睛走出来，睡发乱糟糟地支棱着，显然是被外面的热闹吵醒的。他打了个哈欠，目光扫过客厅，最后落在颜雨洛身上。
“刚醒啊，老弟？”颜雨洛冲他扬了扬下巴，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颜晓川没应声，视线却越过她，首首落在厨房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上。周忆岚正好端着一盘炒好的青菜转身，两人视线撞了个正着。
“这是……姐夫？”颜晓川眨了眨眼，语气里带着刚睡醒的迷糊，却又透着点看热闹的狡黠。
“姐夫”两个字像颗小石子，“咚”地砸进周忆岚心里。他端着盘子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菜盘子在手里晃了晃，差点把刚炒好的青菜撒出来。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似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颜雨洛的脸“唰”地红透了，从脸颊一首蔓延到脖子根，她伸手就去拧弟弟的胳膊，嗔道：“别……别乱喊！”指尖触到弟弟胳膊时，自己的手都烫得慌。
孙楠正在摆碗筷，闻言笑得前仰后合，用围裙擦了擦手，拍了拍颜晓川的肩膀：“你这孩子，就知道逗你姐。”话虽这么说，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偷偷朝厨房瞥了一眼，周忆岚正背对着他们盛饭，肩膀微微耸着，显然也听见了。
颜国兴也跟着笑，捋了捋下巴上的胡茬：“小孩子家懂什么，一边去。”嘴上训斥着儿子，嘴角却咧到了耳根，看周忆岚的眼神越发满意，这小子脸红的样子，倒比小时候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更让人觉得亲近了。
颜雨洛被他们笑得更不好意思，跺了跺脚钻进厨房，正好撞见周忆岚转过身，两人目光一对上，又慌忙错开。厨房里的抽油烟机还在低低作响，却盖不住两颗心“砰砰”跳的声音，比锅里翻腾的热气还要滚烫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