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纹牌

“吸…呼…吸…呼…”他努力放缓节奏，试图让每一次吸气更深长，呼气更绵柔，心神随着呼吸的起伏而沉静。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对于习惯了在生死间急促喘息的他来说，却异常艰难。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养父的咳嗽、老陈头的伤势、疤脸的威胁、铁狼的目光…纷乱的念头不断干扰着他。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丹田的位置——那里是《基础导引术》描述的气海雏形，虽然他的“气海”更像是一潭粘稠的死水。

“意念引导…徐徐导引…”玄心回想着残页上的话，尝试着将心神凝聚成一丝极其微弱的意念触角，小心翼翼地探向丹田附近那淤塞、沉重如沥青的源能泥浆。

没有试图去“砸”或“推”，而是想象着这丝意念如同一滴温润的露水，轻轻地、极其轻柔地滴落在源能泥浆的表面，试图去“浸润”它，去感受它那沉重粘滞背后的…一丝微弱的“活性”？

滋…

意念触角接触的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滞涩感和巨大疲惫感猛地袭来！仿佛那源能泥浆是万载寒冰，而他的意念只是一点微弱的火星。不仅没能“浸润”，反而被那沉重的粘滞感牢牢吸住，精神如同坠入泥潭，飞速消耗！

“呃…”玄心额头瞬间布满冷汗，脸色更加苍白。这“润”法对精神意志的要求，比“磨”更甚！“磨”是主动的撕扯，虽然剧痛，但有明确的对抗目标；而这“润”，却是要将意志化作最柔和的水滴，去渗透那坚硬的壁垒，需要的是极致的耐心和精微的控制，稍有不慎，意念就会被那沉重的泥浆同化、吞噬，带来更深的精神疲惫。

他咬着牙，没有放弃。再次凝聚心神，这一次，更加小心翼翼。他不再试图去“碰触”泥浆本身，而是想象着意念化作一层极其稀薄、温暖的水汽，极其轻柔地覆盖在淤塞气脉的内壁上。

没有冲击，没有碰撞。

只是覆盖，只是…温养。

时间一点点流逝。废弃管道外，废土的风沙永不停歇地呜咽着。玄心盘膝坐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如同入定的老僧，只有额角不断滚落的汗珠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显示着他正承受着巨大的精神消耗。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玄心的精神疲惫到了极点，几乎要维持不住那层意念“水汽”时——

嗡…

极其极其微弱的，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清凉感，如同最纤细的蛛丝，极其艰难地从那被意念“水汽”覆盖的气脉内壁深处渗透出来！虽然微弱到转瞬即逝，却如同一缕清泉，瞬间流过他因剧痛和疲惫而濒临崩溃的神经！

这清凉感带来的舒适，远不如之前“磨”开一丝缝隙时源能暖流流过的滋养感强烈，但它却有效地缓解了那无处不在的经脉刺痛感！就像给烧红的铁块滴上了一滴凉水，虽然无法降温，却带来了片刻的舒缓！

有效！真的有效！

玄心心中狂喜！这“润”的法门，虽然效果微乎其微，过程艰难无比，但它确实在起作用！它在缓解源能淤塞带来的持续痛苦！这对他忍受那“磨”的痛苦，至关重要！

他再接再厉，强忍着精神的疲惫，继续维持着那层意念水汽。同时，他也开始尝试结合那简单的吐纳呼吸。心神随着悠长的呼吸起伏，意念水汽也仿佛随之微微荡漾，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协调感，精神消耗似乎也减轻了一丝。

当玄心结束这次尝试时，天色己经完全暗了下来。他浑身被汗水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精神疲惫欲死，仿佛连续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体内的源能泥浆依旧沉重淤塞，运行速度没有明显加快。

但是！

那种如同跗骨之蛆般的经脉刺痛感，却实实在在地减轻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丝！就像在布满锈垢的沉重铁链缝隙里，滴入了一滴微不可查的润滑油，虽然无法让铁链转动，却让那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减弱了那么一丁点！

这一点点改变，对于在绝望黑暗中挣扎太久的玄心来说，不啻于划破夜空的曙光！它证明了方向是对的！老孟的疯话，研究者的理论，这本残破的笔记，三者指向了同一条道路！一条属于他玄心的，充满荆棘却真实存在的路！

他靠着冰冷的管道内壁，剧烈地喘息着，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扯动，牵动了脸颊的伤口，带来一阵刺痛，他却毫不在意。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振奋！

接下来的几天，玄心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生存的智慧，在残酷的废土上，被逼到了极致。**

他将风影狼狩猎赚来的一百二十白点，进行了最精密的计算和分配，每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1. **养父的命脉：** 最大的一笔支出，三十白点，用于购买稳定玄石病情的药物。不是特效药，而是能勉强吊住性命、延缓肺部继续恶化的基础消炎药剂和缓解剧烈咳嗽的草药汤剂。效果聊胜于无，但至少能让他少咳点血，夜里能勉强睡一会儿。玄心将药递给玄石时，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愧疚和痛楚。

2. **温养的希望：** 二十白点，用于购买残页笔记中提到的几种最基础的温养草药：三叶青艾、地根黄精。他跑遍了鬼市边缘所有的小摊，货比三家，只买品相最次、年份最短、但药性尚存的“下脚料”。又用一个捡来的破陶罐收集晨间稀薄的露水（废土的露水也带着铁锈味）。按照笔记上模糊的指引，将草药捣碎，混合露水，制成散发着浓郁土腥和苦涩气息的浑浊药泥。每次修炼“润”法之前，他都将这难闻的药泥涂抹在丹田和小腹几处大穴，忍着皮肤的微痒和不适，配合意念引导，试图让那微弱的药力渗入经脉。效果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但玄心坚信积少成多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