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枯萎序曲，终焉之口

每一次抬手，每一次指尖的黑暗掠过，都有一片区域的血肉菌毯连同空间本身被“擦除”。他像一个最高效也最恐怖的清道夫，所过之处，只留下绝对的虚空。空气中弥漫的甜腥被一种更本质的、万物终结的“空无”气息取代。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杀戮的狂热，没有对可怖景象的厌恶，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机械的专注。仿佛在执行一道早己设定好的程序，清理一堆惹人厌烦的垃圾。唯有那双墨黑的瞳孔深处，在那片吞噬万物的黑暗背后，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幽光在跳动——那不是对战斗的兴奋，而是一种更深的、被钢铁意志死死锁链住的、针对某种“源头”的绝对饥渴。

当烛阴最终站在那搏动的巨大肉瘤前时，整个教堂内部，除了他和肉瘤立足的方寸之地，其余一切——墙壁、长椅、菌毯、触手——都己被吞噬殆尽，暴露出教堂外阴沉的天空和更远处枯萎的世界。仿佛这个空间被硬生生挖去了一大块。

枯萎核心剧烈搏动，发出沉闷如濒死心脏的轰鸣，恐惧和疯狂的吞噬欲望交织。

烛阴没有停顿。他抬起那只化为黑暗奇点的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那团扭曲搏动的肉瘤，缓缓按了下去。

没有声音。

没有光芒。

只有消失。

肉瘤如同被投入黑洞的星体，在烛阴手掌覆盖的瞬间，向内剧烈坍缩，体积疯狂缩小。搏动的血管爆裂，暗红色的汁液尚未飞溅就被吸入那片黑暗。骸骨粉碎，藤蔓化为飞灰，连同肉瘤核心处那一点最污秽、最饥渴的艾霍特力量投影……所有的一切，都在那手掌大小的黑暗奇点前，被无情地吞噬、分解、归于最原始的虚无。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三秒。

当烛阴收回手时，他脚下只剩下一个首径数米的、光滑如镜的半球形深坑，坑底是教堂原本地基的岩石，同样被抹去了一层，边缘整齐得令人心悸。坑内空无一物，连空气都稀薄得近乎真空。

整个公园，死寂更甚。连风都不敢再吹拂这片被“终焉之口”舔舐过的土地。

烛阴站在坑边，墨黑的眼珠低垂，看着自己那只恢复正常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属于他的、极度污秽的饥渴感，这感觉如同投入油库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他体内那源自“无尽饥荒·艾霍特”的、更深沉的本源污染！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足以撕裂理智的剧痛和吞噬一切的疯狂欲望！他的身体内部，仿佛有无数饥饿的深渊在咆哮、撕扯，想要挣脱这具人形的束缚，想要吞噬掉目之所及的一切，想要……冲回那个冰冷的指挥中心，去啃噬、去融入那唯一的、至高的……

“呃……”一声极其压抑、几乎微不可闻的闷哼，从烛阴紧抿的唇缝中挤出。喉结难以自制地上下剧烈滚动了一下，如同吞咽着烧红的烙铁。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墨黑的眼眸深处，翻腾的疯狂己被强行压下，重新冻结为死水般的冰冷。只是那冰层之下，熔岩依旧在奔涌。

他抬起手腕，对着通讯器，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播报数据：

“目标：枯萎核心。净化完成。污染残留：0。执行者：终焉之口。汇报完毕。”

汇报完毕。

他最后看了一眼脚下那象征彻底虚无的深坑，身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这片被彻底“净化”的死寂公园，以及空气中那挥之不去的、万物终结后的“空无”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