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基因残响

爆炸的冲击波将林果果掀翻在地时，她的耳膜里灌满了尖锐的蜂鸣。浓烟中，天花板簌簌坠落的粉尘像一场苍白的雪，落在她沾满血污的手背上。方寻的身体就横在两米外的防火门前，胸口的血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开，在地面汇成暗红色的溪流。

"方寻！"她拼命扒开挡在面前的扭曲金属残片，指甲在高温灼烧过的铁板上刮出刺耳声响。爆炸的气浪把他的白大褂撕成了碎片，露出胸口狰狞的伤口——那支绿色注射器还半插在他锁骨下方，针尖周围的组织正泛着诡异的蓝光。

安全通道的指示灯突然亮起幽绿色光芒，林果果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她颤抖着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定格在00:17，可记忆里从爆炸到现在的每一秒都被拉长得像一个世纪。通风管道里传来金属变形的呻音，她突然意识到整栋大楼正在坍塌。

"咳...果果..."微弱的声音从血泊中传来。方寻的睫毛颤动着抬起，他染血的手指在空中虚划，像是在书写某种密码。林果果俯身时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混着臭氧的气息，那是电流灼烧人体组织特有的味道。

"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她的声音哽咽在喉咙里。方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他的掌心滚烫，与苍白的肤色形成恐怖的对比。在林果果惊愕的目光中，他伤口处的蓝光突然暴涨，皮肤下的血管像发光的水母般蠕动起来。

"不是...注射剂..."方寻每说一个字都要咳出大口鲜血，他的瞳孔开始扩散成不正常的淡蓝色，"母亲设下的...后门...在..."他的手指突然僵住，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下去。

整栋大楼发出震耳欲聋的断裂声。林果果抬头看见天花板出现蛛网状的裂缝，碎石和钢筋开始簌簌坠落。她本能地抱住方寻滚向一旁，一块燃烧的天花板砸在她刚才的位置，瞬间将地板烧出焦黑的痕迹。

"醒醒！"她拼命拍打方寻的脸颊，感觉自己的眼泪正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他的心跳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但胸口的蓝光却越来越强，甚至透过他的身体在地板上投射出诡异的荧光图案——那是一个双螺旋结构的变体，中心嵌着林果果的生日数字。

通风管道突然爆裂，强劲的气流将浓烟吹散了些许。林果果在烟雾中瞥见走廊尽头的消防梯，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方寻背起来。他的身体轻得可怕，像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只有胸口那片蓝光证明他还活着。

当她踉跄着冲向消防梯时，整层楼的玻璃突然同时爆裂。尖锐的碎片如雨点般落下，林果果本能地护住方寻的头，自己的手臂却被划开数道血口。鲜血混着雨水滴落，在金属台阶上蜿蜒出刺目的红痕。

消防梯在脚下剧烈晃动，林果果感觉自己像是在攀爬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她的运动鞋底己经磨出了白边，每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方寻的身体在她背上轻轻颤抖，那片蓝光开始忽明忽暗，仿佛随时可能熄灭。

当她终于冲破浓烟冲到楼顶时，首升机的探照灯正好扫过天台。强光刺得她睁不开眼，耳边响起杂乱的呼喊声。林果果踉跄着扑向围栏，却发现首升机舱门紧闭，飞行员正对着耳麦大声说着什么。

"救他！求求你们..."她的声音被风声撕碎。就在这时，方寻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她感觉背上的重量陡然增加。低头看去，他的瞳孔己经完全变成了淡蓝色，胸口那片蓝光扩散到了颈部，在苍白的皮肤下勾勒出血管的走向。

首升机终于放下了软梯。林果果背着方寻开始向上攀爬，她的手指被钢索磨得鲜血淋漓，却不敢有丝毫停顿。当她终于爬进机舱时，飞行员惊呼一声："天啊，他的身体在发光！"

机舱内的应急灯下，方寻胸口的蓝光显得格外诡异。林果果将他轻轻放在地板上，发现他身上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血肉像活物般蠕动着填补创口，但皮肤下的蓝色脉络却越来越清晰，最后竟在胸口汇聚成清晰的DNA双螺旋图案。

"这是..."飞行员倒退两步撞在舱壁上。

林果果颤抖着摸出手机，调出母亲实验室的照片。当她将照片中方寻胸口的疤痕与眼前发光的图案重叠时，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来——那根本不是什么伤疤，而是母亲亲手植入的基因锁标记！

首升机开始剧烈颠簸，仪表盘上的警报灯疯狂闪烁。飞行员抓着操纵杆大喊："我们被雷达锁定了！有人要击落我们！"他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金属撕裂声打断，机舱右翼突然爆出一团火光。

"抱住他！"飞行员拉下紧急逃生舱的把手。林果果本能地将方寻护在身下，金属舱门在眼前炸开的瞬间，她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失重感持续了不到一秒，紧接着是海水灌入肺部的剧痛。

当她从昏迷中苏醒时，咸腥的海水正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滴。月光下，她发现自己躺在某艘游艇的甲板上，方寻就躺在她身旁，胸口那片蓝光己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游艇引擎的轰鸣声中，她隐约听见无线电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

"...必须拿到样本...基因武器...不能落入敌国手中..."

林果果颤抖着摸向方寻的胸口，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几乎落泪。那片蓝光此刻安静得像即将熄灭的烛火，但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虽然微弱，却依然顽强地跳动着。海风掀起她的衣角，月光在方寻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那淡蓝色的瞳孔在黑暗中依然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坚持住..."她将他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掌心，感觉那些发光的血管正通过皮肤传递着某种温度。远处，追击者的探照灯在海面上划出惨白的光柱，而方寻胸口的蓝光，仿佛是在与那些追逐的光束进行着某种无声的抗衡。

游艇的引擎突然加速，剧烈颠簸中，林果果看见方寻的嘴唇微微颤动。她俯身贴近他的唇边，听见那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

"密码...是...7...月...7日..."

海浪拍打着船舷，月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跳跃。方寻胸口的蓝光突然又明亮了几分，在黑夜中勾勒出一道微弱却坚定的轨迹，像极了黑暗中永不熄灭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