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那声瓦片碎裂响过三息,我就摸到了床头的毒火玄铁剑。
剑鞘在掌心沁着冷意,触手一片冰凉,那寒意顺着掌心蔓延,让我瞬间清醒。
窗外的月光被云遮住半角,影影绰绰的树影在夜风中摇曳,仿佛张牙舞爪的鬼魅。
有鞋底碾过青石板的细碎声响,像是细微的沙砾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我屏住呼吸,听见苏清婉的厢房传来极轻的动静——她总爱把窗闩扣两下才睡,此刻那木闩却静得反常,静得让我心里莫名地揪紧。
"陈墨。"
低低的唤声从窗下传来,带着王伯特有的烟杆味,那股浓郁的烟草味顺着微风飘进我的鼻腔。
我松了剑,拉开窗,就见老村长踮着脚,烟杆在月光下泛着油光,那油光在朦胧的月色中闪烁,像一只诡异的眼睛。"舆图的事,天亮前得和大家伙儿通个气。
陆沉那小崽子放话烧镇子,咱们不能干等着。"
我翻身跳下去,布鞋踩在湿凉的地上,那湿意透过鞋底渗进脚底,带着泥土的凉意。
王伯往我手里塞了个烤红薯,温度透过粗布传来,那温暖的触感让我冰冷的手渐渐回暖。"清婉熬了药在灶上,先垫垫肚子。"
灶房的灯还亮着,昏黄的灯光从窗户透出,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温暖。
苏清婉跪坐在草垛上,正往药罐里添艾草,发间的茉莉被热气蒸得更香了,那浓郁的花香混合着艾草的清香,弥漫在整个灶房。
她抬头时眼眶还有些红,见我进来,手忙脚乱去擦脸:"王伯说要开大会......我、我把舆图收在米缸里了,用桐油布裹了三层。"
我蹲下来替她理了理被蒸汽打湿的鬓角:"你昨晚没睡?"
"听见狗叫了。"她把药碗推到我面前,药汁黑得发亮,那浓稠的药汁在碗里泛着幽光。"刘叔说后山的狼都不叫了,往常这时候......"
"所以得让大家伙儿知道。"我喝下药,苦味顺着喉咙窜到鼻尖,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让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陆沉要的是九方鼎,青岩镇挡了他的道。"
从灶房出来,村子里雾气还未完全散去,乳白色的雾气在村子里弥漫,像是一层薄纱。
鸡鸣声此起彼伏,打破了夜的寂静。
天刚蒙蒙亮,村头晒谷场就聚了二十多号人。
王伯的烟杆敲得石桌咚咚响,那清脆的敲击声在空旷的晒谷场回荡。
刘叔扛着猎叉,小梅攥着她娘补衣服的顶针,几个平时只敢蹲墙根的老汉也拎着锄头——连隔壁村来走亲戚的赵铁匠都挤在最前头,胳膊上还沾着铁屑,那黑色的铁屑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光。
"都静一静!"王伯扯着嗓子喊,烟锅里的火星子溅到地上,那红色的火星在地上跳跃,转瞬即逝。"小陈有话要说。"
我把舆图摊在石桌上。
泛着霉味的羊皮纸展开时,晒谷场突然静得能听见露水从草叶上滚下来的声音,那细微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苏清婉站在我右边,手指轻轻搭在舆图边缘,像是怕风把它吹跑,她的手指白皙而修长,在舆图上显得格外醒目。
"陆沉的人在东南方三里扎营。"我指着舆图上用朱砂标红的位置,那鲜艳的红色在泛黄的舆图上格外刺眼。"他说要烧了青岩镇,不是吓唬人——今早系统提示,九方鼎的能量波动涨了六成,说明他离目标更近了。"
"那狗日的!"刘叔的猎叉往地上一杵,震得石桌首晃,那剧烈的震动让石桌上的灰尘都扬了起来。"上个月他抢我家山鸡,我就看他不是好东西!"
"我昨天去河边洗床单。"小梅突然开口,声音发颤却很清晰,那颤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看见三个外乡人在码头问路,说要找'藏着宝贝的破村子'。"她摸出块蓝布包,里面是半块绣着火焰纹的帕子,那精美的火焰纹在布包中若隐若现。"这是我在草窠里捡的,和陆沉袖口的花纹......"
"是他的。"苏清婉凑过去看了眼,指尖微微发抖,那轻微的颤抖显示出她内心的紧张。"流音阁来的客人里,只有他总戴火焰玉扣。"
王伯的烟杆在舆图边敲出个浅坑,那浅浅的坑洼在舆图上格外显眼。"所以咱得先下手。
小陈,你那能合成东西的系统,能不能弄点......"
"能。"我打断他,"需要两样东西:刘叔后山采的寒铁砂,和小梅晒的夜香草。"
刘叔拍着胸脯就往外走:"我这就去挖!
那玩意儿埋在老松树下,去年猎熊时发现的!"
小梅追上去:"我帮你背筐!
夜香草我晒了三大竹匾,都在灶房梁上挂着!"
日头爬到树顶时,我蹲在王伯家的偏房里,看着系统面板疯狂跳动。
寒铁砂+夜香草在合成栏里闪着紫光,那神秘的紫光在面板上闪烁,让人充满期待。
旁边的提示刷得飞快:【检测到稀有材料,是否融合?】【融合成功:探位感应石(可追踪武境九重以下目标,有效距离十里)】【剩余材料可合成:隐踪符×5(隐身时效一炷香,移动超过三步失效)】
"给。"苏清婉端着碗酸梅汤进来,碗底沉着两颗青杏,那翠绿的青杏在酸梅汤中格外。"刘叔说寒铁砂挖了小半袋,小梅的夜香草......"她突然顿住,目光落在我掌心的感应石上——那石头泛着幽蓝的光,像块冻住的月光,那幽蓝的光芒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神秘。
"分你一颗。"我挑了颗最圆的,塞进她袖袋里,"贴着皮肤戴,要是发烫就往反方向跑。"
她低头摸了摸袖袋,发顶的茉莉蹭过我手背,那轻柔的触感带着茉莉的芬芳。"我跟你去。"
此刻,我的内心十分挣扎,一方面担心她的安危,她是我在乎的人,我害怕她在危险中受到伤害;另一方面,这次任务确实太过危险,我不确定能否保护好她。
但我又明白她的决心,她不会轻易放弃。"不行。"
"陈墨。"她抬起眼,睫毛上还沾着酸梅汤的水珠,那晶莹的水珠在睫毛上闪烁,像一颗颗明亮的星星。"你昨晚跑回来时,裤脚都烧着了。
我在老槐树下等你,每数到十个数就怕......"她攥紧我的手腕,那有力的攥握显示出她的坚定。"我学过《流音步》,能跟上你。"
月亮爬上山头时,我们蹲在陆沉营地外的灌木丛里。
感应石在我掌心烫得发疼,那滚烫的触感几乎要让我忍不住松开手。
正对着东南方——那里有二十多个红点在移动,像一群被捅了窝的马蜂,那密密麻麻的红点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苏清婉的感应石也在发烫,她凑过来轻声:"最中间那个红点......比其他的亮三倍。"
我喉咙突然发紧。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跳动:【检测到破虚境修士,建议撤离】【当前隐身符剩余:3】
"是陆沉。"我按住她想摸琴弦的手——她总爱用琴弦当软剑,她的手细腻而温暖,在我的按压下微微颤抖。"他突破了。"
远处传来马嘶,那高昂的嘶鸣声在夜空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我透过灌木缝隙看过去,月光下,陆沉穿着玄色锦袍站在最前头,腰间的火焰玉扣闪着妖异的红光,那红光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身后跟着二十多个带刀的汉子,刀鞘上都缠着红布,和小梅捡到的帕子花纹一模一样,那鲜艳的红布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苏清婉的手指在我手背上轻轻掐了一下,那轻微的掐捏让我回过神来。
我转头看她,她冲我眨了眨眼,从袖袋里摸出张隐踪符——是我今早特意多合成的那张,边角还留着墨香,那淡淡的墨香在夜风中飘散。
陆沉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烧了青岩镇,把陈墨的头挂在老槐树上。
苏清婉......"他低笑一声,那阴冷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带活的。"
风卷着草叶从我们脚边掠过,那冰冷的风带着草叶的沙沙声,吹过我们的身体。
我摸了摸怀里剩下的两张隐踪符,又看了看苏清婉——她正把琴弦缠在指尖,月光照得她耳坠上的珍珠微微发亮,那柔和的光芒在夜空中闪烁。
感应石在掌心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那炽热的触感让我感到一阵刺痛。
我深吸一口气,隐踪符在指缝间发出细碎的脆响,那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陆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