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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霞山的枫叶在马蹄下碎成齑粉，孝庄紧攥缰绳，素色衣裙被夜风掀起，露出内衬的龙纹暗绣——那是苏麻喇姑提前备好的护身甲胄。尔泰策马并行，腰间重新拼合的螭纹玉佩泛着微光，金棕色眼眸在暮色中锐利如鹰隼，举手投足间竟有了多尔衮当年的杀伐之气。
"主子，前头就是卢沟桥。"暗卫营的眼罩男子勒住马缰，小臂的螭纹刺青在月光下隐隐发烫，"京畿卫戍己被令妃换防，咱们得走密道。"
孝庄翻身下马，靴底碾碎一枚跟踪用的蛊虫。她望着远处紫禁城的轮廓，琉璃瓦在夜色中像蛰伏的巨兽，心中涌起三百年前辅佐顺治登基时的窒息感。小燕子的记忆突然袭来，原主曾说"皇宫是金色的牢笼"，此刻竟与她身为太皇太后时的感慨重叠。
"打开暗卫营的入口。"孝庄按上肩胛的旧伤，血透过绷带渗出来，在月光下呈诡异的暗紫色，"告诉苏麻喇姑，我带'解药'回来了。"
密道内弥漫着陈年潮气，烛火映着石壁上的满文符咒。孝庄摸着墙上刻的缠枝莲纹，指尖触到一处凹陷——那是多尔衮当年刻下的记号。尔泰突然停步，玉佩发出蜂鸣，前方拐角处竟躺着具焦黑的尸体，指甲缝里嵌着令妃惯用的凤仙花汁。
"是容嬷嬷！"柳红惊呼，软鞭差点脱手。孝庄蹲身翻开尸体衣领，只见老人后颈刺着与暗卫相似的螭纹，只是颜色己发黑。她想起苏麻喇姑曾说容嬷嬷是早年安插的暗卫，心口骤然抽痛。
"令妃在清洗后宫。"孝庄捏碎尸体手中的血帕，帕角绣着半朵残莲，"永璂恐怕..."
话音未落，密道尽头传来孩童的咳嗽声。孝庄提气飞跃，撞开暗门的刹那，看见永璂蜷缩在冷宫的草堆里，脖颈处缠着发黑的蛊虫噬痕。苏麻喇姑跪在一旁，皇后朝服沾满血污，银簪抵住自己咽喉："退后！不然我杀了这孽种！"
孝庄瞳孔骤缩。苏麻喇姑的眼神里没有平日的忠诚，反而充满令妃式的怨毒——这是中了蛊！她瞥见永璂枕边的巫蛊人偶，关节处果然错位三寸，与康熙朝鳌拜构陷案如出一辙。
"苏茉尔！"孝庄改用蒙古语低喝，"还记得科尔沁的星空吗？"
苏麻喇姑持簪的手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孝庄趁机甩出雄黄粉，蛊虫在烟雾中嘶鸣着从苏麻喇姑耳后钻出。尔泰挥剑斩断虫身，螭纹玉佩爆发出金光，将残余蛊毒逼出体外。
"主子..."苏麻喇姑咳着血倒下，发间钿子散落，露出与孝庄同款的掌心痣，"令妃用...用您的旧物炼蛊..."
永璂突然抓住孝庄的衣角，小脸上全是泪痕："姐姐...皇阿玛说你是妖女..."
孝庄的心像被针扎穿。她想起乾隆幼年在她膝头背《论语》的模样，如今却听信谗言。小燕子的记忆在此刻汹涌——原主曾说"皇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真心"，此刻竟成谶言。
"带永璂走。"孝庄将孩子塞进柳红怀里，拔出蒙古匕首，"尔泰，你护他们出宫，我去见乾隆。"
"不行！"尔泰攥住她手腕，玉佩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要走一起走！"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幽深，"布木布泰，你还要再让我等三百年吗？"
孝庄浑身一震。多尔衮临终前也是这样望着她，说"若有来生"。她甩开手，匕首划破掌心，将血按在尔泰胸口："记住，你是福尔泰，不是多尔衮。"
乾清宫的铜鹤香炉燃着龙涎香，乾隆背对着门，明黄常服上的十二章纹在烛火下浮动。孝庄踏过门槛时，看见御案上摊着漕运图的抄本，朱批"着令妃彻查"的字迹力透纸背。
"皇阿玛。"孝庄故意用小燕子的腔调，却在叩首时藏起染血的匕首，"民女回来了。"
乾隆猛地转身，眼中布满血丝："你还敢来！看看你做的好事！"他抓起人偶砸在孝庄面前，"巫蛊之术，祸乱宫闱！"
孝庄捡起人偶，指尖抚过错位的关节："康熙八年，鳌拜也是用这招陷害索尼。"她突然抬头，满语脱口而出，"当年您皇玛嬷是怎么教您辨忠奸的？"
乾隆如遭雷击。这个只有祖孙二人知道的秘密，让他握剑的手开始颤抖。孝庄趁机逼近，匕首抵住他腰间软胁："令妃私通白莲教，贪污漕银，您还要护着她吗？"
殿门突然被撞开，令妃扶着鄂敏闯进来，身后跟着持械的太监。她看见孝庄手中的匕首，突然尖叫："皇上小心！妖女要弑君！"
混乱中，尔泰破窗而入，螭纹玉佩化作金光护在孝庄身前。乾隆望着青年眼中的金芒，又看看孝庄掌心的龙形血痕，突然想起幼时听乳母讲的"凤魂归朝"传说。
"都给朕住手！"乾隆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孝...小燕子，你说令妃通敌，可有证据？"
孝庄抛出漕运图真迹，鄂敏抢步去接，却被暗卫的毒针射中。令妃尖叫着甩出袖箭，正中孝庄肩胛旧伤。鲜血喷涌而出，滴在螭纹玉佩上，竟浮现出多尔衮的遗言："布泰，来世护你百岁无忧。"
"这玉..."乾隆彻底怔住。孝庄趁机撕下令妃的护甲，露出里面的白莲教令牌。尔泰同时剖开鄂敏的肚子，滚落的账册沾满血污，每一笔都记着令妃的罪证。
令妃瘫倒在地，发髻散乱，脸上的脂粉被泪水冲花："是又如何？乾隆你昏聩无能，这江山早该换主人了！"
孝庄拄着匕首站起来，望着满地狼藉，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小燕子的身体撑不住连续的创伤，而孝庄的灵魂也因耗尽心力而飘摇。她看见尔泰冲过来抱住她，金棕色的眼眸里满是焦急，像极了三百年前的多尔衮。
"皇阿玛..."孝庄用尽全力，将玉佩按在乾隆掌心，"善待永璂，别学你爷爷..."
意识模糊前，她听见乾隆颤抖的声音："皇玛嬷...真的是你吗？"
紫禁城的晨钟响起时，孝庄在漱芳斋的床上醒来。尔泰守在床边，下巴长出青色胡茬，看见她睁眼，立刻递过参汤："太医说你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孝庄接过汤碗，看见窗外的海棠开了，想起原主最喜欢在树下翻跟斗。苏麻喇姑端着药进来，头上己换了素净的旗头，手腕上缠着绷带："永璂阿哥醒了，吵着要见你。"
一切仿佛一场大梦。孝庄摸向腰间，螭纹玉佩不见了。尔泰读懂她的眼神，从袖中取出碎玉："我找匠人镶了金边，等你好了..."
"不必了。"孝庄打断他，将碎玉塞进他手里，"多尔衮的债，我还了三百年，够了。"
小燕子的记忆在此刻完全苏醒，与孝庄的灵魂融为一体。她想起原主对自由的渴望，对永琪的懵懂情愫，还有对这片深宫的厌恶。
"尔泰，"孝庄突然笑了，眼中是小燕子的灵动，却又有孝庄的沧桑，"你说，江南的芦苇荡，是不是比紫禁城的红墙好看？"
尔泰一怔，随即握紧碎玉，金棕色的眼眸亮如星辰："只要是格格想去的地方，臣都陪你。"
远处传来永琪的声音，似乎在找她。孝庄起身，理了理衣襟上的海棠花纹——那是苏麻喇姑连夜绣的，说能辟邪。她走到门口，看见永琪站在廊下，手里拿着串糖葫芦，像极了当年那个射伤她的少年。
"小燕子，你没事吧？"永琪的眼神带着愧疚和担忧。
孝庄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酸甜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她想起孝庄曾骂乾隆"败家"，想起苏麻喇姑在坤宁宫深夜传讯，想起尔泰为她挡箭时的决绝。
"我没事。"孝庄笑了，露出小燕子标志性的虎牙，"就是突然觉得，这宫里的龙眼酥，不如街头的糖葫芦好吃。"
阳光穿过廊柱，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孝庄知道，属于孝庄的时代己经过去，从今往后，她只是小燕子，一个想看看江南芦苇荡的普通姑娘。而尔泰手中的碎玉，终将沉入河心，让前尘旧债，都随流水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