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栖霞山裹着层薄雾,枫叶将山道浸染成血色。孝庄倚在斑驳的山门前,望着天际南飞的雁群,手中紧攥着半块染血的螭纹玉佩。伤口虽己结痂,但每当风起时,肩胛处仍传来刺骨的疼痛,提醒着她那场惊心动魄的追杀。
"格格,玄寂大师有请。"柳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少女的裙摆还沾着芦苇荡的淤泥,发间草草束着根红绳,却将漕运图牢牢护在怀中。
禅房内,檀香混着烧焦的纸味。玄寂和尚转动着缠枝莲纹佛珠,案上摊开的正是被火燎过的密信残片。"老衲己派人探过京城。"他苍老的手指划过信纸上"蛊毒"二字,"十二阿哥确实病入膏肓,太医院所有法子都试过了。"
孝庄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永璂那怯生生喊她"姐姐"的模样,与康熙幼时病重时的啼哭在脑海中重叠。她忽然想起苏麻喇姑曾说过:"医者能治肉身,却难除人心之蛊。"
"暗卫营何时能集结?"她望向窗外,多尔衮旧部的联络暗号——三朵血色梅花,己用朱砂画在廊柱上。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孝庄抄起桌上的茶盏掷去,青瓷碎裂声中,三道黑影破窗而入。为首的男子蒙着黑巾,露出的左眼戴着枚金镶玉眼罩,腰间赫然别着刻有螭纹的短刃。
"参见布木布泰主子。"三人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眼罩男子掀开衣袖,小臂上暗红的螭纹刺青泛着诡异的光泽,"暗卫营第七队,听候差遣。"
孝庄瞳孔骤缩。这刺青与多尔衮当年亲赐的暗卫令如出一辙,而对方称呼她"布木布泰",更是三百年来无人再唤的闺名。她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指了指昏迷中的尔泰:"他中的蛊毒,你们可有解法?"
"此毒名为'蚀心引',唯有以毒攻毒。"眼罩男子取出个古朴的檀木盒,里面躺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需用南疆九步蛇的蛇毒,配合摄政王留下的解药。"
柳红惊呼一声,下意识挡在孝庄身前。斑鸠则握紧画笔,西洋颜料盒在手中微微发颤。孝庄却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死死盯着那条小蛇——蛇信吞吐间,她仿佛看见顺治年间,多尔衮为救她身中蛇毒的模样。
"我来。"她接过木盒,指尖触到盒底刻着的"玉儿亲启"时,喉咙发紧。当小蛇的毒牙刺入尔泰腕间的瞬间,青年的身体剧烈抽搐,嘴角溢出黑血。孝庄咬住下唇,将多尔衮留下的解药灌进他口中,血腥味在齿间蔓延。
"主子小心!"眼罩男子突然拽住她后领。一道寒光擦着耳畔飞过,钉入梁柱——是支淬了蓝汪汪毒药的袖箭。孝庄猛地转头,只见禅房外的竹林间,数十个蒙面人如鬼魅般逼近,为首者手中折扇轻摇,扇面上画着令妃最爱的并蒂莲。
"还珠格格好雅兴,在这深山养汉子?"折扇开合间,露出鄂敏狞笑的脸。他身后的人抬着个金丝楠木箱,箱体缝隙渗出暗红液体,"猜猜看,这里面装的,是永璂小阿哥的哪块骨头?"
小燕子的身体不受控地颤抖起来,原主对永璂的疼爱化作滔天怒火。孝庄扯下颈间的红绳,将半块玉佩系在腰间,动作与当年多尔衮为她系战旗时如出一辙。"暗卫听令,杀无赦。"她的声音低沉如雷,惊飞了满山寒鸦。
战斗瞬间爆发。暗卫营的人如黑豹般跃出,螭纹短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柳红甩出软鞭缠住鄂敏的脖颈,斑鸠则将颜料泼向敌人眼睛,用蹩脚的中文大喊:"看招!"孝庄握着蒙古匕首,肩胛的伤口崩裂,鲜血染红了素色衣衫,却越战越勇。
混战中,尔泰突然发出一声低吼。孝庄转头,只见青年的瞳孔变成金棕色,碎裂的玉佩在他掌心重新拼合,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他挥剑的姿势与多尔衮一模一样,剑气所过之处,蛊虫纷纷化作飞灰。
"布...布泰?"尔泰的声音带着迷茫与惊喜,仿佛从百年沉睡中苏醒。孝庄的眼泪夺眶而出,却在此时,鄂敏瞅准空隙,将金丝楠木箱狠狠砸向她!
千钧一发之际,玄寂和尚挥动佛珠拦下木箱。箱盖打开的瞬间,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里面装的不是永璂的尸骨,而是个栩栩如生的巫蛊人偶,心口插着令妃的护甲。
"不好!调虎离山!"孝庄脸色骤变。她终于明白令妃的阴谋:用永璂做饵引她离开,真正的杀招,是在紫禁城内对皇后和永璂动手!
栖霞山的枫叶纷纷扬扬落下,染红了满地鲜血。孝庄握紧尔泰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三百年前的遗憾,三百年后的阴谋,都将在这场跨越时空的博弈中,迎来最终的对决。
"备马。"她望向京城的方向,眼神坚定如铁,"回宫。"